在师姐房里耳鬓厮磨半日后,林寻方提起正事来,正襟危坐,将他们三个来到西州后所发生的事,从头至尾尽数告诉了林落。由入宫观赛至铃儿失踪,由唐谷溪醒来至她去向母亲陈情,再由爹爹回家至李青峰被关……如此一通,详尽道完。

林落听罢,低头沉思了半晌,一语不发。

“姐,娘是心疼她,又担心她身子不适,才假以时日留她作打算的。可是,她如今一味躲着,终归不是长远之计,我虽不知娘欲要她行何事,但定不是好的……你也知道,她心不在此。”林寻停顿了一下,“其实,我原不是没想过一法子,只是怕说出来,姐姐又要责怪我……”

听他这样说,林落自然抬头道:“你无需顾忌,有何想法,只管说来。”

“我是想着,”林寻扭头看了看门窗,压低声音,“反正咱们已经回家了,又将母亲交代之事完成,师姐大可以去问母亲你心中所惑了。届时,你便去寻你父母,我便守铃儿在家中,至于唐谷溪……”

林落看他神情,已猜出几分他想说什么,便道:“你想送她走?”

林寻眼神一亮,喜上眉梢,“正是!看来师姐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只是要送她走,需瞒天过海,仔细——”

“不行。”话未说完,便被林落一口回了。她低下头,眼神清冷,一脸不悦。

林寻讪讪止住了口,知道师姐不会同意他这鲁莽举动,便撇了撇嘴,叹道:“罢了罢了,总之,还是留她自己做决定吧。哎,我们这罪人啊,是得当一辈子了……”

林落的面容微微抽动。

“不论如何,她是再难回到凉禹了,就算能回,也留不长久。不知宸王子得知此事后,会作何感想……”他摇着头轻轻叹着,忽提起苏宸,脑中如电闪雷鸣,白光闪过,才想起来战场一事,忙抬头问,“战事如何了?”

林落听闻“宸王子”这三字,胸中如猛流过境,一阵激荡,压制了片刻,方道:“如今凉禹,外有敌寇,内有党争,朝廷上下看似平静,实则人心惶惶。恐怕你还不知,军中曾传来……赵春与文瑶王后暗中勾结之事,武贲军出师不利,后边更是士气大减。”

不等林寻发问,她睨上他的眸子,认真道:“所以寻儿,此战怕是要持续多日,甚至一两年,而我,之所以能回来,全是仰仗大将军……此事,你万莫告诉溪儿,更别提战乱之事,使她不得安生……”

林寻听着,表情一点点僵硬,眸色愈来愈深,面色也愈来愈凝重,他直挺挺地坐着,满眼茫然,垂头凝神良久,耳边回响着师姐的话。

原来战乱并未结束,原来此次师姐是偶然而归,原来武贲军战况不利,原来赵春竟与敌国勾结……

那岂不是,朝内外皆有忧患?岂不是大将军与齐哥哥将遭人暗算?岂不是宸王子也身处险境?

他的脸顿变煞白,扭头注视着林落,将她上下扫视了一遍,无不关切地问道:“那你可曾受什么重伤?是不是——”

林落按住他的手腕,微微苦笑,摇了摇头。

林寻见状,知她不想再言,也无需他再问,便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