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朕怕是不行了。你能回来……不管是为宸儿,还是为朕,朕都高兴。生前尚能再见你一面,朕也知足了,此次,朕有一物要交予你,所幸你来了,否则,朕怕是要带入陵墓中了……”他闭上眼,摇了摇头,“不能带,不能带,让她陪我在那不见天日的陵墓中,岂不是委屈了她?”

他睁眼,看向万公公,“万明安。”

“老奴在。”

“你……去把它拿来。”

“大王说的,可是那幅画?”

“嗯。”

万明安与唐谷溪相视一眼,二人都未说什么,他退至墙角,于方才放画的地方,重新拿出了卷轴,回到榻边。

“把它打开。”

万明安听候指令,再次当着唐谷溪的面,展开了那幅画。

大王用手拍拍唐谷溪的胳膊,吃力地道:“丫头,你……你看看,那是你母亲。”

唐谷溪微低着头,不敢说方才已经看过了,亦不敢说竟畏惧于看自己母亲的画像。此刻,一股难以言述的情绪堵在她心头,令她迟迟抬不起头来。

面前的,是自己的生母,秋慈王后的画像……你为何不敢看?

她扪心自问,却得不到答复。

“姑娘。”万明安见状,提醒了她一下。

唐谷溪这才晃神,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由地板移至半空中,最后落及万公公恭敬举着的长幅画卷上。

眼前被一片流光溢彩遮罩,刹那间刺目万分,灼灼生辉。画上女子语笑嫣然,粉面含春,艳丽的狐裘大氅包裹着窈窕身形,头上金簪玉钗,水晶步摇,琳琅满目。画卷四周边角,则是争奇斗艳的各类花草,粉缀其间,上面彩蝶纷飞,香气跃纸而出,扑鼻而来。可花虽繁盛,却彩墨疏淡,远不及中间人物的浓墨重彩,相比之下,整幅画面浓淡有致,主次分明,丝毫不压前面女子的风华。

“你一定不解,为何她是这副样子……”大王盯着画上女子,忽然容光焕发起来,“当初,她在朕府中居住,定不会穿得这样惹眼。此画,是朕命人,前去南国宫中为她画的……”

见唐谷溪仍有不解,万公公接过话头,“彼时,已距秋慈王后返国,足有四五年了。大王仍旧日思夜想,难以忘怀,遂下令,于全国之中,寻找奇人画匠,派他前去南国,以在秋慈王后生日当天,入宫为她画像。”

万公公深吸一口气,“入宫自然是难,那画匠在南国都城费尽周折,才引起了礼部的注意,又因他画工的确绝妙,最终被召进宫去。王后生日那天,他便画了这幅画。”

“可是,南国大……我父王,又怎会让他把此画带出来?”唐谷溪疑惑不解。

大王淡淡笑了,道:“万明安说错了……你父王,自然不肯让那画匠带出此画,可别忘了,那画匠可是我凉禹画工造诣最深之人,他见过一次的,岂有画不出来之理?更何况,是已画过一次的……”

唐谷溪恍然大悟,原来,此画并非第一幅,而是那画匠回国之后,凭借记忆,再次画下来的,第二幅。

大王对母后之心,竟如此坚贞不渝。

“那是……”她指着画卷的左下角,似乎有几行看不清的小字,皱起了眉头。

万公公走近一步,将画卷移至唐谷溪咫尺跟前。

“那是大王亲笔题上去的。”他低头瞅了瞅,看到了她所指之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