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匕首自半空划过,直刺向李青峰的胸膛。

赵舵主手疾眼快,扬起一腿,击中了林寻手臂。林寻手指一松,匕首掉落下来。

李青峰顿时酒醒,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紧靠在墙上,呆了一刻,忽然抱住赵舵主,躲在他身后鬼哭狼嚎。

“大哥!大哥他要杀我啊他……你,你快把他绑起来,把他绑起来!”

林寻早已被旁人按住了手脚,此刻动弹不得,只得大口喘着气,目光如剑,恨不得将李青峰穿个通透。

唐谷溪走上来,看向押着林寻的人。

“放开他。”

那几人不动,只看赵舵主。

“放开他!”

“行了,把他放开吧。”

赵舵主一发话,那些钳制林寻的人,皆松手了。林寻既在气头也在醉酒中,此刻见了仇人更是全无理智,见众人放开了他,又朝李青峰扑了过去。

此次,却撞在了唐谷溪身上。

唐谷溪紧紧捏住他的胳膊,背后便是赵舵主和李青峰,她对他摇了摇头,眉眼中,尽是说不清的意味。

林寻怒火攻心,正欲甩开她,却在这时,十三娘发话了。

“我看,这两个酒气熏天的人,还是先下去醒醒酒吧。既然是场误会,那错便不在赵舵主了,唐姑娘最好跟舵主解释清楚,化干戈为玉帛是再好不过了。”说着,她笑意盈盈朝林寻走去,对门口围着的司琴等人使眼色,司琴等人便进来,左拥右簇地将林寻拖了出去。

赵舵主也让手下人带走了李青峰,总算将林寻和他隔开了。

屋里只剩了唐谷溪和赵舵主二人,地上满目狼藉。

林寻自看见李青峰,到最后被拖走,自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然而,他的眼里心里,何尝不盛满了杀气?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们两个,曾在同一屋檐下,吃着同样的饭,穿着同样的衣裳,称兄道弟,习武练剑,少时的情谊并非全然消失,然而士别三日尚当刮目相看,更别说这漫长的十数年里,时光能改变的,究竟有多少了。

念及此,莫名的酸涩堵满了胸口,唐谷溪有些气短。

不知为何,自从犯了眼疾后,身子也愈加虚弱。

“唐姑娘,你……”赵舵主走过来。

唐谷溪摇头,睁眼笑了笑,“我无碍。”顺着桌沿坐了下来,“说罢,为何李青峰,会成了你的手下?”

赵舵主长叹一声,似乎颇有无奈,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此人一直混迹于赌场,说到相识,我早就认识他了。不过奇怪的是,几日前相爷忽然过来,彼时他正在楼下喝得酩酊大醉,指着他对我说,要我留心提携此人,多多照顾他。起初,我以为是相爷家的门客,可后来发现不是,那李青峰,只不过是个浪荡公子罢了。自然……我今日方知,原来与姑娘也认识。”

赵舵主倒是毫不顾忌,将胸中所知,悉数不落说给了唐谷溪。说完之后,抓起旁边一盏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好整以暇看向唐谷溪,“该你了,说罢,你的那位白面公子,与李青峰,又是何故相识、何故结怨的?”

唐谷溪微微苦笑,心想,林寻可不是什么“白面公子”,他若不是在醉酒与失意中自暴自弃,就方才那些人,怎会是他的对手?

既然赵舵主坦诚相待,唐谷溪便也不遮遮掩掩。于是,她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说给了赵舵主听。

赵舵主听罢,一拳捶在桌上,震得茶杯都乱颤起来。他胸脯起伏,气呼呼道:“我当初一见此人面目,便知他是个不义之人,可没想到,竟不义至此!我赵某平生最恨背叛兄弟者和抢夺人妻者,这两样他竟全占了!怪不得,方才林公子会……”

“可是,舵主既然有您姑丈所托,又能奈他如何呢?”唐谷溪打断他,声音却出奇得平静,“舵主好意谷溪心领,谷溪也没看错……舵主确是个嫉恶如仇、是非分明之人。不瞒你说,我和林寻一样,皆想要了他的命!但是……既然他已归为舵主,那我不会再说什么,只求舵主,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