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乱哄哄的,耳边嗡嗡作响,胸中仿佛毒蚁啃噬,一寸一寸撕咬着她的肌肤,心如刀绞。

他当初急着回来找她,所以草草排了毒,可不曾想,那毒液尚未清理干净,只能维持一至二年的光阴。如今两年过去,咳血症再犯,她却要亲眼见着他受苦?

一切,皆因她而起。

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正是他的救命恩人所在之地。尽管苏宸仍被蒙在鼓中,可唐谷溪知道了,她知道眼前这个人,能救苏宸!

“办法不是没有,”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老者不禁咧开了嘴角,无奈笑道,“你以为,老夫和你说这么多,是想看你哭的?老夫可没那个兴趣……”

他长叹一声,被小童从椅上扶起。唐谷溪见状,欲上前搀扶,又被他摆手挡了回去,只好讪讪地退回来。

“那,老先生……”唐谷溪揉揉眼角,跟在身后,“还有什么法子?只要您说,我们一定照办。我知您清贵,肯定不屑于金钱财物,只要您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去做。”

“只要能救他?”老者停下,侧头笑看她。

“只要能救他。”唐谷溪毫不犹豫,坚定地道,直视着老人。

老者微微一笑,收回头来,继续向前走,“那……让你付出性命也行?”

唐谷溪脚步一滞,呆呆望着老者,她的停顿不是在犹豫着做决定,而是被老者的这句话吓住——苏宸的病,竟有这样严重?

“先生,您什么都不需顾忌。”唐谷溪认真地看他,眸子晶莹透亮,“只要能救他,我可以付出性命。”

她想到了在家的老母亲……

母亲失去自己,应该会很难过吧?她只有自己了。

想至此,胸口堵得难受,泪水即刻涌了上来。母亲,只能对不起您了,女儿只能来世再孝敬您……今生今世,我要还苏宸一条命。

如果他能好好地活下来,肯定能善待她的母亲,有他在母亲前尽孝,母亲大抵也能宽慰些罢。

“你哭什么?”老者停在一排书架前扭头看他,表情惊诧不已,似乎看到了惊世怪物一般。

雀儿也怔怔看着唐谷溪,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

“我……”唐谷溪低头抹去眼角的泪花,苦笑一下,“我在想,我与他相逢不过数日,却又要分别了。不过,此次我若能救了他,那什么也值得。”

“去,给她。”老者将一张泛黄的纸笺交到小童手里。

雀儿拿着纸笺跑过来,交给唐谷溪。

唐谷溪接过来低头一看,那纸笺上只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没有任何字迹。她不懂这是何意,不懂老者给她这个做什么。

“他的病拖不得。”高老先生扶着小童向门口走去,似乎不想再多说话,“明日启程,去西州凰城找一个人,交给他这个,见画如见人。他自会医治那位公子……”

“那您——”

“我医不得了,”老者朝后摆手,“而且,我这里如今已没有那位公子的药了。”

唐谷溪跑到门口,怔怔看着老者的身影,这才想起来,似乎不用自己赴死啊……可是,心中仍有疑问,顺着石板路跑了过来。

“老先生,我还有一事要问。”得知苏宸有救后,唐谷溪明显高兴了不少,跟在高老旁边走着,“您说让我们明日启程,可我们才方到啊,而且望日还未到,林落还没出来,她——”

“我说姑娘,你动动脑子啊。”老者摇头前行,目不斜视,“有那位齐公子在,以及林姑娘的弟弟,还缺你二人不成?林姑娘走不走事小,你那位公子的性命可是事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