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朝云不敢相信地问道:“既然你一直都在算计我,为什么叶竹失踪,所有人拉着我去院主那里对质,沈归指证我曾离开十九院时,你还要为我作证,说你我一直在一起?”

千叶冷笑道:“还不明白吗?为你作证即是同时为她自己作证,借你之口撇清自己和叶竹失踪的关系而已,你以为真的是为你着想吗?”

莫朝云仍不死心,继续问道:“那这次一赔三十的赌局呢?你既然心心念念想要害我为什么不下赌,也压我抽中死签呢?还能大赚一笔!”

千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却听莫熏冷酷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他们这帮傻瓜都赢不了,既然赢不了,我为何还要冒着被你疏远的风险,趟这浑水呢?”

“为什么!”莫朝云十分激动,几乎忘了自身危险的处境,大声道:“压我抽中死签不就好了,反正你有思乐帮你做鬼,你还怕什么?就像杀掉屋中前两个人一样杀掉我就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嫁祸于我?”

莫熏冷笑道:“能有稳妥的捷径,你以为我还会和你耗费那么久的时间吗?你如果只是和之前那两个死鬼一样简单的来历,你以为我会费尽周折和你做朋友?你说千叶大人不肯收你做战仆,才将你送来十九院,这话我本也相信,但那夜在饭堂,我安排了思乐试你,没想到却反被伤了双手,那时候我就知道在十九院有人暗中助你,而且实力不凡,所以我想你根本就是在骗我,千叶大人根本就没有放弃你,但我问你在十九院中是否还有朋友,你却斩钉截铁告诉我没有,如果你是我,你会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心急作出任何鲁莽的决定吗?”

莫朝云苦笑道:“原来如此,想来那夜你拉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也是早有预谋吧,毕竟要在一片漆黑中寻找下手的目标,又不会出错,靠窗是最好的选择了,月光即是目标,更何况月光下的人影呢。”那完全就是在给偷袭者指路。

莫熏坦然承认道:“没错,也正是那夜我发现你的观察力不错,所以趁你那夜不在,我就安排了假叶竹的失踪。她不能再出现了,否则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她顿了顿,又道:“我本来只是疑心你背后的人是千叶大人,但你不打自招问我是否有月底比试的稳赢之法,我就加深了这种猜测。你深夜不归,回来后心神不宁,就好像有人给你指了一条路,可那条路究竟如何走法,你却不得其法一样,直到后来沈归说你那夜曾突围出了十九院,我就确定你背后的靠山一定是千叶大人,后来我亲口问你,果然如此。”

莫熏说到这里颇有些自鸣得意,“既然是和千叶大人做对手,想杀掉你就不能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了。于是我不断给你施加压力,不断告诉你十九院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我就是为了让你去求助,看看千叶大人会如何解决这些难题,可是好奇怪,你带回来的所谓千叶大人的计策,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主意,看起来似乎是方法,但毫无实施的步骤,那时我就明白了千叶大人已经疑心我了,不,或许早在那夜饭堂偷袭时这种疑心就开始了,我的手受伤就是一种警告,我猜得对吗,千叶大人?”

千叶根本没有回答莫熏的问询,可是莫熏却越说越兴奋,“我越是想要试探千叶大人的实力,越像重拳击在棉花上一样无力。可越是这样,我越嫉妒莫朝云!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千叶大人在她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想来千叶大人一直都在不动声色暗示莫朝云,可惜她从来都不开窍,连我这个对手都觉得如果让这样的人成为千叶大人的战仆,那才真是苍天瞎了眼呢。”

莫朝云失望道:“原来在你心里,竟一直是这样看我的,想来那次我中了小鸳的天涯醉,你也并非真心救我了?亏我看你一直紧握我的手腕直至青紫,以为你是在担心我,想来你只是在纠结要不要杀我才会如此吧?”

莫熏冷笑道:“想救你的是千叶大人,从来都不是我。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日小鸳没有带着药多好,我就不用再多花费任何心思了。你知道死在天涯醉下的人有多少吗?凭什么你会成为那个特例?”

莫朝云苦笑道:“你之前借由假叶竹之口说的,此刻看来才是真心话吧?我是那个挡了所有人道路的不受欢迎的人,人人都想除之而后快。”

“你倒还算有自知之明。千叶大人想救你,红焱大人却想杀你呢,从思乐那里得来这个消息时,我真觉得天助我也。我知道千叶大人已经不止一次警告过我了,伤手是一次,那次登门来寻小鸳则是正式的威胁,我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定了,既然如此,借别人之手来除掉你也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莫熏又对千叶道:“从思乐那里听来了沈归妻子的事情,我就知道红焱大人在用这个诱饵来骗沈归为其做事,因此别管沈归是否情愿,他都要针对莫朝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为了他的妻子也一定会这样做的,所以我才故意告诉莫朝云,抽签的先后顺序以及排册之事是由沈归来做,因为有上次饭堂夜袭的怀疑在前,再加上我的有心引导,莫朝云果然没有怀疑,只可惜这步棋又在千叶大人的插手下,成为了没用的一步棋。”

听莫熏颇带遗憾的语气,千叶冷笑道:“果然如此,你没有任何一个所谓的盟友,包括和你合作的思乐,你也在本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准则,逐一利用着。”

莫熏闻言却笑嘻嘻道:“千叶大人,咱们彼此彼此。你所做的不也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吗?说到底我们才是同类的人,所以我很好奇,我这么聪明你不选我,为何偏偏和这个愚钝不堪的莫朝云没完没了呢?”

千叶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挑衅一样,“本来你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信使和我们今日突访十九院,莫朝云或许就在你的安排下,以种子相杀的罪名,被执行了院规,不遗憾吗?不想知道将你逼进南毗门是怎么做到的吗?”

莫熏的眸子忽地转冷,她阴沉问道:“思乐依旧想把首签给沈归,可是他拒绝了,因为思乐曾多次相助的缘故,沈归没法隐瞒思乐,才将和千叶大人换签的计划和盘托出,并请思乐保密。思乐担心沈归的安危,所以与我商量,我才得以知道换签的计划。这件事莫朝云嘴很严,一个字都没有对我说过,不,应该说自从那次她为了沈归妻子的事情深夜去见千叶大人,回来后她就变得奇奇怪怪,并且对我多有回避,难道是那时候千叶大人对莫朝云说了什么不成?”

莫熏忽然提起这件事,莫朝云顿时有些尴尬。她想起那晚对千叶说的那些话,此刻又在莫熏无心的提醒下被重新回忆起,而且千叶就在眼前,于是她感到十分没脸。她悄悄抬头看向千叶,却见他用眼神向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