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昭大王还在朝议,因为近来身体不适时候居多,所以朝议只是心腹数位朝臣,在北昭大王的寝殿进行。

青夷闯进去后,殿内一片死寂。随后便是北昭大王勃然大怒,“谁让你进来的?”

“父王,薛将军是怎么死的……”

“放肆!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青夷冷静下来,规规矩矩跪倒行礼,“父王息怒,只是噩耗突来,青夷措手不及,故此才君前失仪。”

“哼,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她?青夷睁大眼睛,“父王何意?”

曹晋仑身躯干瘦上前一步,“公主不可对大王无礼,那薛将军之死本就是他们南越内部相争,与我北昭无关,我们坐山观虎斗即可。”

内部相争?这是何意?

“两国盟约已定,如何又牵扯出内部相争?争什么?”

“自然是皇姐你了。”说话这人身形颀秀,面容阴柔,却双眼隐含戾气,嘴角含着凉薄,“皇姐当众拒了南越太子的婚事,就该料到会有这一遭啊。”

“宸司!”北昭大王先是喝住了说话这人,随后看着青夷失去血色的苍白面庞,叹了一口气道:“南越薛将军已死,此刻追逐缘由也毫无意义。我们此刻在商议的事情也算与你有关,你既然来了,也就不用再去告诉你了。”

青夷茫然抬起头,却听身后一人叹口气,低声道:“南越太子再次向皇姐求亲……”

说话这人面容刚毅,神态端正,说话一丝不苟,显得有些严肃。青夷回头一看,是七弟宸霁。

青夷回转看向北昭大王,“父王是说南越太子……因为我拒婚,迁怒于薛将军,公报私仇害他致死?”

却听先前的宸司接口:“这只是传闻,细论起来这薛将军可是死在咱们北昭军手中,就算怪也没理由怪到南越太子头上啊?这一招用的好,目的达到,却令人无话可说,倒真是高明。先前这位南越太子来咱们北昭时,倒没看出此人竟有如此手段。”

青夷心中愤恨,这南越太子果然是好手段!竟对薛平下如此毒手,亏他如此信任他们的太子,谁想竟落得如此下场。随后她又想到细中缘由,不由问道:“刚刚太子所言,薛平是死在咱们北昭军手里?是谁?是谁杀了他!”

身后有一人出列回道:“回禀公主,是老臣之女,式九微。”

他顿了顿,又对北昭大王道:“回禀大王,按说式九微不会如此鲁莽行事,若是南越军中有所异动,她应该会先对老臣禀报,然后才会……”

“军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唉。”说这话的是曹晋仑。他这一生唉,似有无穷深意。

被他噎得一愣的老将军想要发火,却又怕君前争吵反而引得病中的大王不悦,于是忍了忍,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好了,在说南越太子再次求娶青夷一事,旁的琐事容后再议。”

北昭大王开口,余下诸人自然都不再多言,却听太子宸司道:“父王,其实此事并没有那么复杂。无论何由,南越折损大将一员,对我北昭有利无害。既然此刻南越太子再次求娶,可见其与我北昭求和之心甚切,年关将近,军心思归,恐无战意,我们不妨顺势而为,应下此事,对我们北昭可谓……”

北昭太子的话没说完,就听青夷大声道:“我死也不会嫁给南越太子这等卑鄙无耻之徒!”

公主出此言,众人皆默,随后面面相觑。

北昭大王摆摆手,示意众臣退下。他只留下了青夷公主。走在最后的太子宸司,望了望坐在寝殿书案前的父王,又望了望他的皇姐,徐徐闭上了殿门。

北昭大王看着青夷公主,久久不言,最后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这一咳中有压抑、有难过,似乎还有些不舍。青夷不懂他父王为何突然如此激动,她只是下意识奔过去,拿起桌上的温茶,服侍父王饮下,又帮他徐徐抚弄胸口顺气。

北昭大王终于平复了呼吸,他唉了一声,“青夷啊,你之前想嫁那位南越将军,父王心中确实不愿,但你执意如此,又是你的终身之事,所以父王最后还是同意了。只是如今天意不可违,那位将军死了。你要明白,你是北昭的公主,你的一切行为都要为了北昭谋福祉,你可懂得父王的意思?”

“我明白。”青夷缓缓点头,“父王让我去和亲,让我嫁给南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