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颂抓了抓头,憨笑着说道:“可不是么,就是这样呢。原来在南边。想哥哥同姐姐们;如今到了京里。倒是有些惦记大伯、伯娘与小五他们。”

曹颐原还不晓得曹頫留在南边,现下听曹颂说起。才晓得此事。她微微皱眉,对曹颂问道:“将小五留在大伯家,是谁的主意?”

曹颂有些不解,茫然道:“还能是谁的主意,自然是他自己个儿地!”

曹颐心下算了算,曹頫十三,自幼早慧外露,自己拿主意也说得过去。只是长房有子,他这般依恋亲长,虽说算是孝心可嘉,但是时日久了,保不住生出其他心思。

曹颂见她不语,道:“三姐姐想什么呢,可是担心大伯他们?依照我的意思,也是不愿意小五留地。他那点儿年纪,哪里是能照顾人的!应是我或者老三留着才对,只是先前一时没想到,疏忽了。”

曹颐晓得他心实,不会想其他的,便也不同他说这个,又问了几句别的。今年闰五月,再过是来日是曹荃地周年,有些物什也许现下就准备得了。

曹颐原要留兄弟在这边吃饭,曹颂见到姐姐,却是心满意足,想着同表兄弟们还有约,便别了姐姐出门去。

曹颐拿着那盒雨花石回房,从炕柜里取出个匣子来,里面放着个软封。曹颐拿起那软封,愣了许久,将那软封同这盒雨花石放在一处。

她叹了口气,唤春芽进来,将已经准备好地礼物单子添减几样;同时使人往曹府那边送信,明日她回娘家。

*

兆佳氏从娘家哥哥家回来,听张嬷嬷回说,给曹硕、曹项兄弟两个的丫鬟已经选好了,便亲自过目。

都是十三到十五地女孩,模样都过得去。兆佳氏坐在炕上,从头到尾扫了几眼,想起一件事来,对张嬷嬷道:“老2屋里那两个呢?找人把她们家来,老三、老四身边早先的也叫来。”

张嬷嬷唤了个小丫头,往槐院传玉蜻同玉蛛过来。曹硕的松院、曹项的柏院也使人去了。

玉蜻同玉蛛两个都有些战战兢兢,因先前见张嬷嬷的态度,晓得二太太是防着儿子身边有屋里人的。她们两个不管因什么缘故,都算是犯了二太太地忌讳。心里便有些没底。

看着屋子里一排小丫鬟,玉蜻同玉蛛两个虽纳罕,但是仍乖乖地跪下磕头道:“奴婢玉蜻(玉蛛)见过太太,给太太请安!”

兆佳氏瞅也没瞅玉蜻、玉蛛一眼,对地上那些丫鬟道:“这两个是谁,你们可识得?”

那些丫鬟们抬头看了,却是有识得的。有不认识地。府里挑上来的家生子认识,晓得是二爷的屋里人;那边带来的几个。却是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两人容貌也算是不错的,难道是要给自己主子添地人?

“她们是你们二爷地屋里人,往后你们也少不得称声姨娘!”兆佳氏面上带着笑,看了地上众人一眼。

玉蜻同玉蛛还当兆佳氏要教训她们,没想到却是当众认可了两人地身份,两人皆是又羞又喜。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再望向玉蜻同玉蛛两个时,眼中就满是艳羡。

兆佳氏看在眼中,嘴角挑了挑,露出一丝冷笑:“想要讨好爷们欢心也罢,想要学着别人穿金戴银也好,我都容着你们。只是规矩是规矩,礼数是礼数。爷们正在守孝,谁要是想指望着‘母凭子贵’。想要靠着肚子来兴风作浪,那我可是不依!”说着,叫人端药上来。

玉蜻同玉蛛两个再笨,也晓得这话是冲着她们两个来的,小脸唬得发白,身上战栗着。

兆佳氏叫人将药放在玉蜻、玉蛛两个跟前。轻声说道:“这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喝了这碗药,我便认下你们是二爷的屋里人!”

玉蜻同玉蛛两个,虽不晓得这是什么药,但是看到兆佳氏眼中的寒意,谁还敢说个“不”字?自是哆哆嗦嗦地应道:“奴婢谢太太赏!”而后端起药碗,咬牙饮尽。

直到看着两人放下空碗,兆佳氏脸色才好看些,笑着点点头道:“你们两个是老实孩子,懂事就好!”说完。又对地上那些丫鬟道:“心里惦记着爷们。想要爬上爷们床的,可要看好了。谁要是贪那个姨娘的位置。这边就送一碗红花汤做表礼。要是你们自认为貌美无双,能够栓着爷们地心,就不妨试试看……”

兆佳氏话未说完,就听“扑通”一声,玉蛛已经重重地昏倒在地上。玉蜻见兆佳氏皱着眉,态度不善,怕她怪罪,磕头道:“太太,玉蛛她身子有些虚,并不是故意如何,求太太饶过她这一遭。”

兆佳氏冷哼一声,道:“我倒不晓得,敢情她还是个病美人不成?到底是她侍候二爷,还是要二爷侍候她?”说完,很是不耐烦地看了眼倒地的玉蛛道:“赶紧拖了她下去,往后安分守己地在院子里,别想着捉妖!”

玉蜻应着,起身搀了玉蛛下去。

那排丫鬟都已经是听傻了,就算年纪小些地,听过家长里短地,也晓得红花是何物。

太太赐的哪里是礼物,这是断了子嗣地绝育药。她们这些人,为奴为婢,就算是做了通房,若是没有子嗣,又能得几日欢好?

兆佳氏看着众人道:“若是你们肯安分的,侍候爷们又尽心,等往后奶奶进门,少不得抬举抬举你们;若是顽皮不省事的,却要掂量掂量自己个儿地分量。”

众人皆跪下磕头,口道:“奴婢不敢!”

兆佳氏看着地上那两只空碗,突然生出几分无趣来,意兴阑珊地摆摆手:“既然晓得了,你们便下去吧!”

芍院外,初瑜同紫晶正往这边走,就看到玉蜻满脸是泪地搀着双目紧闭的玉蛛出来,都是唬了一跳。

“这是什么了?”紫晶低声问道。

玉蜻回头看了眼芍院,满脸满眼地畏惧,却是说不出话来。

初瑜见她一个人搀扶玉蛛吃力,便叫喜云、喜彩两个搭把手,一起送她们两个往槐院去了。

还没到院门口,玉蛛便幽幽醒来。她先是迷茫地看了初瑜、紫晶等人一眼,随后便推开扶着自己的玉蜻与喜云两个,蹲下身子,扣着嗓子眼,使劲地呕着……

*

热河,避暑山庄。

今日康熙遣镶黄旗蒙古副都统佛济保、正白旗蒙古副都统赫达、户部侍郎塔进泰、礼部侍郎冯忠、通政使司通政使刘相等往喀尔喀、喀喇沁等处给赏蒙古老人,曹颙跟着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往这几位大人处宣旨。

因提到喀喇沁,曹颙想起三年前惨死在草原上文绣。虽是答应送她回家,但是曹颙至今还没寻到她的家人,她的骨灰仍在京城,没有安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