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就听到“唰唰”地箭支飞来,往十六阿哥刚才站着地地方射去。

曹颙见没有伤着十六阿哥,才松了口气,就见十六阿哥面带惊恐地往他这边来。他还没有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胸口一疼,已经中了一箭。

接下来的事,曹颙就不知道了……

*

避暑山庄,澹泊敬诚殿。

看着对面站着的十七阿哥,听完他将遇险地详情讲完。康熙的脸色甚是难看。虽说过后审查,那几个射箭的护军营士兵只说是“误射”,但是当时的情景并不是一箭两箭之事,哪里像是误射的?

不单单是一个曹颙地问题,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身上都有伤,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妄为?

要是目标不是几位皇子阿哥,是他这个皇帝呢?

康熙面容越发阴郁。对侍立的门口地魏珠道:“阿灵阿那个狗奴才到没到,到了让他给朕滚进来!“

阿灵阿虽说没有用滚的,但是也差不多了,进了殿堂,立时跪下,带着几分惶恐道:“万岁爷,那几人刚才在侍卫处畏罪自尽了!”

康熙嘴角现出一丝冷笑。半晌没有应声,殿堂上静寂得骇人……

曹颙是真累了,不是身体上累,而且精神累了。来到这世上十多年了,他好像活在各种算计同忧虑中,从不敢顺心所欲地生活。

他本是个懒人,勤快了这些年,想要歇歇却算正常地。因此。当十六阿哥在他床前一声声唤“曹颙”的时候,虽说他迷迷瞪瞪地像是听见了,但是却仍没有睁开眼。

他只觉得自己变成轻飘飘地,浑身松快多了。

好像是漫步在江宁织造府中,孙氏老太君拄着拐杖,满脸慈爱地对他道:“好孙儿。可想死祖母了,来,到祖母这里来……”

曹颙见了祖母的慈爱,心里暖暖乎乎的,想要上前去,但是又有些有什么放心不下似的,只觉得有些迈不动步……

又好像是骑马行在京城的街头,就见宁春同他并肩而行,得意洋洋地说:“秋娘生了个大胖小子,我也有儿子了。孚若快跟哥哥去瞧瞧!”

曹颙听了。不由好笑。瞧他那高兴地模样,跟生了头生子似的。那府里的左成、左住兄弟难道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到底是心爱的女人生地,自是宝贝地不同其他儿女。曹颙想着田氏辛苦地拉扯孩子,还想要劝宁春两句,突然听见若有如无地听到有个声音道:“父亲……”

却是个小姑娘的声音,难道是宁春在外头地私生女?曹颙勒了马缰,四下里打量着,街上一下子寂静下来,就见胡同口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小人。

那个大的,不是初瑜是哪个?

曹颙心里甚是奇怪,她怎么站在马路上,手中牵着的小姑娘又是哪个?

曹颙勒马上前,就见初瑜牵着的那个小姑娘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甜甜一笑,道:“父亲……”

自己的闺女?曹颙惊得差得从马上掉下来。

这仔细一看,可不是么,脸型眉目都能找到自己同初瑜地影子。

“……不是还有一个月才生么?”曹颙有些糊涂了,下了马来,蹲在那小姑娘面前,摸了摸她的头,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咱闺女是哪吒,见风就长……”

那女孩听了曹颙的话,眼睛弯成了月牙,抱着初瑜的腿,“咯咯”地笑着,笑声如银铃似的清脆。

曹颙看完小的,才想起嗔怪大的,见初瑜站在那里,皱眉道:“就算什了,也该做月子啊,怎么还巴巴地出来了?”

初瑜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带着几分感伤道:“额驸不要初瑜了么,额驸这是要去哪儿?”

曹颙见她如此哀哀切切的,有些莫名其妙,道:“胡思乱想什么,不过是宁春添了儿子,喊我去喝酒罢了。”说到这里,才想起没使人回去说。

他拍了拍脑门道:“是啦,忘记使人回去说了,这算是我的不是。外头有风,你带着孩子先回去,我去看一眼就家里。”

初瑜却没有如往日般那样柔顺,一把拉了曹颙地胳膊,含泪道:“额驸要去,就带着初瑜一道去吧……”

曹颙见初瑜如此异常,有些奇怪,寻思着有什么好看地,也不急着这一日两日,又不是见不着了……

见不着了,见不着了,曹颙突然明白过来哪里不对了,宁春已经没了……

曹颙只觉得心里绞痛,一激灵,一下子醒了。

“曹颙,曹颙……这都第三天了,你可算是睁眼了……”曹颙还糊涂着,守在床边的十六阿哥已经哽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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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曹府,梧桐苑。

淳郡王福晋同侧福晋已经在这边守了两天,平郡王福晋昨日开始也守在这边了。京城好几位御医供奉在这边候着,兆佳氏中间熬得都晕过去一次。

从前日午后开始折腾,如今已经是第三天,孩子还没生下来。前天初瑜还痛得能喊能叫,今儿却是连睁眼地力气都没了。

淳郡王福晋、侧福晋是初瑜的母亲,都在产房里照看着,两人的眼泪都是止不住。这世上的女人,多少人熬不过这道坎儿去……

平郡王福晋同兆佳氏守在外堂上,也都是满脸担忧。曹颙他们夫妻伉俪情深,走前曹颙又特意请婶子同姐姐照应着,要是初瑜真有个万一,那后果实不堪设想。

就在众人几乎要绝望时,初瑜却动了动。淳郡王福晋忙叫叶嬷嬷拿来参片,搁在初瑜口中。

初瑜皱眉眉头,慢慢地睁开眼睛……

待到日落时分,彩霞映天,就听得一声婴啼,孩子终于落地了。

收声婆子抱着孩子,对淳郡王福晋同侧福晋道:“恭喜几位福晋,添了个小格格,虽是小月份,却是分量不轻呢……”

虽说强笑着,但婆子的面上多少有些僵硬,因为大格格方才流了太多血,小的虽说出来的,大的未必平安呢。

几位福晋不敢轻忽,见初瑜闭着眼睛,面色惨白,也都骇得不行,忙放了帘子,请太医进来诊脉。

待到太医诊了脉,脸上却是有些凝重。

纳喇氏是生母,只觉得心疼万分,几乎要昏厥过去。淳郡王福晋也红着眼圈,将太医引到外屋,问道:“老供奉,大格格她如何……”说到这里,眼泪簌簌落下,哽咽着说不下去。

纳喇氏已经是忍不住,也哭出声来。

老太医见了,忙道:“大格格性命并没干系,请几位福晋无需担心。虽说因产后虚弱,但是好生调理,三两个月便也好了!”

听了这话,众人才放下心来。不过见老太医似乎还有话要讲的意思,淳郡王福晋擦了眼泪,道:“既是大格格性命没干系,可是还有其他不妥当的?”

老太医点点头,道:“虽说性命无碍,但是因伤身太过,怕是大格格日后难在有孕!”

虽说初瑜年纪轻轻的,不能再怀孕,确实不是好事,但是同性命比起来,毕竟是不幸中的万幸。如今他们小两口已经有子有女,就算是不能再生育嫡子嫡女,也不算什么大事。

众人心中都松了口气,只有平郡王福晋,想着弟弟向来专情,并没有其他通房、妾室,要是只有一个儿子,子息有些单薄,要是这胎生的也是儿子就好了。

那边,收生嬷嬷已经捧着初生的婴儿,用温水洗她身上的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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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汉书※#8226;苏武传》:“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