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再好地太医来又能如何,那孩子像是天瞎!”兆佳氏闷闷地说道。

曹颂已经是听傻了,半晌方喃喃道:“嫂子可怎么办,岂不是要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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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要到梧桐苑时,曹颙有些不敢迈步。他地心中,说不出的悔恨。早看着初瑜这次怀孕异样,为何还随扈去热河。是自己沉迷于名利,怕影响了升官。才不肯出京前请假地么?

自己到底做什么。庸庸碌碌,却似连妻儿都看护不住。他不是混蛋是什么?

梧桐苑里,并没有曹颙想象中的阴云漫布。两个小丫头在给梧桐树浇水,喜烟同喜霞两个刚好挑了帘子出来,见曹颙进来,众人皆俯身请安。

曹颙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自己强撑着疾步进了屋子。

初瑜穿着一身水蓝色旗装,俏生生地站在西屋门口。看到曹颙的那刻,她眼睛弯弯,露出满心欢喜来:“额驸回来了!”

曹颙没用立时应声,而是快走两步上前,将初瑜搂住怀里。因用地力气大,不小心拉动他胸口的伤口,他却是浑然未觉。

伤口顾不得,只是心疼,心疼他可怜的小妻子。

过了好半晌,他才笑着说道:“我回来了!”

初瑜的眼睛酸涩难挡,但是却强忍着没有让自己流出泪,仰着头,笑着道:“额驸,我生了个女儿。”

曹颙使劲地点点头,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做梦都梦到咱们闺女叫我父亲了!”

初瑜地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却怕曹颙看见,低着头,道:“额驸喜欢女儿么?”

曹颙想着她还没出月子,怕她站在这里见风,揽着她的肩膀进了西屋。

叶嬷嬷同个年轻的妇人站在炕边,炕上放着一个摇篮。

见到曹颙的那刻,叶嬷嬷嘎巴嘎巴嘴,想要说什么,也没说出来。

曹颙已经扶着初瑜到炕边坐下,对于摇篮里的那个婴儿,他竟是存了几分畏惧,有些不敢去看。

叶嬷嬷见初瑜神色,晓得他们小两口有话要说,便俯了俯身,带着那妇人退了下去。

初瑜已经拭了泪,转身从摇篮里抱过孩子,看着她的小脸,看着她灰白地眸子,身子不由得微微战栗。

曹颙伸出手去,笑着道:“我来抱!”

初瑜抬起头来,神情有些茫然。曹颙笑着点点头,从初瑜地手中小心地接过孩子,像是捧着个稀世珍宝般横在胸前。

虽说明天才满月,但是曹颙眼中,自己地闺女已经是个小美人了。小鼻子小嘴都像极了初瑜,只有眉形依稀能看出曹颙地影子。

她打着哈欠,像是不满意曹颙的拥抱,伸出小胳膊来,胡乱动着,小手指刚好刮到曹颙的下巴上。

初瑜站在一旁,看着曹颙满心欢喜地逗孩子,神色中多了几分痛楚,小声说道:“额驸……”

曹颙冲妻子笑了笑,小心地将女儿放回到摇篮中,专心致志地摇着。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见孩子睡熟了,曹颙才低声唤了喜云进来看着,自己扶着初瑜去了里屋。

初瑜脸上不再有笑模样,曹颙拉了妻子的手,道:“太医怎么说?可说了是什么缘故?”

初瑜摇了摇头,红着眼圈道:“太医也不晓得是什么缘故,只说可能是胎毒、胎热地缘故,烧坏了孩子的眼睛,日后怕就这样……”

说到这里,她有些忍不住了,泪如雨下。

曹颙的心中,曾担忧过自己的孩子,原因不是初瑜怀孕时如何,而是他同初瑜的血缘关系。他上辈子有个同学,祖母同外祖母是亲姐妹,父母是两姨表兄妹。

他那个同学虽说没有异常,但是同学的哥哥却是天盲。

虽晓得他**出身宗室,但是他寻思不知会隔了多少层,所以担忧也只是一闪而过,权当自己想多了。

没想到,现下却是如此……

虽说他此刻心如刀割般难受,但是却晓得最痛苦的怕是初瑜了,他掏出帕子,给初瑜擦泪,却是像擦不干净似的。

曹颙放下帕子,扶着初瑜的肩膀,脸上多了几分郑重,道:“初瑜,老天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收走了这样儿,肯定要赏赐了那样儿下来。我听说了,你这番生产极是凶险,别说是这个孩子,就是大人,也是生死走了一遭儿。如今,你们母女均安,已经是谢天谢地,我们当惜福才好。这世上地不能十全十美地人,不是一个两个,有你我这做父母的在,还不能好生照看她么?”

初瑜仰起头,仔细看着曹颙地神情,生怕他有半点不高兴,喃喃道:“额驸……”

她是又愧疚又难过,因孩子的缘故觉得对不起丈夫,又怕丈夫不喜欢这个女儿。

曹颙解开前襟的纽扣,敞开衣裳,露出胸口小孩巴掌大小的伤疤来。

初瑜唬了一跳,用帕子捂了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这……这……”

曹颙的脸上带了笑,道:“你同咱们的宝贝闺女是我的救星呢,你看,老天爷待咱们也算够意思,阖家平安,还奢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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