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也好。皇侄女也好,看在故人面上,照拂一二,倒也说得过去。

“听说是王嫔娘娘派来的,还有娘娘赐下的各种珍贵药材、太太还为难,虽是不耐烦见人,但是既是宫里有赏,就要过去谢恩。”初瑜一边收拢了炕上的针线,一边说道。

王嫔因连育三个皇子的缘故,在后宫有些地位。

这些年随扈宫妃中,差不多都有王嫔的一席之地。

后宫中,除了贵妃与德、宜、荣、惠四妃外,还数王嫔最为体面。

虽说王氏是“嫔”待遇,为一宫主位,但是毕竟没有经过金册御封,名不正言不顺,怎么会插手宫务?

要说十六阿哥现下打理内务府,王嫔想要使唤人,也不是难事。不过,毕竟在后宫待了二十多年,她当不会这般冒失。

不过是借着王嫔之名罢了,这其中有着康熙对曹家的“圣眷”,所以才会这般恩赏。

想起十三阿哥地窘境,曹顒对康熙的这些“恩赏”也有些意兴阑珊。

他懒得再想,往炕上一趟,转了话题道:“刚才回来,好像瞧见老三了。不是说他这几日往侍郎府那边赔情么,有什么回音没有?这深更半夜的回来,也够他折腾的。”

初瑜摇了摇头,道:“二太太头晌与下晌都来了,跟太太说话时提起来着,听着那意思,这回拦着如慧不让回来的竟是亲家老爷。到底因什么缘故,二太太也没说大清楚。只说那边亲家太太已经松口了,这边就让三弟见天的过去赔情呢。”

曹顒想想曹硕那点小岁数,如今就要为了妻妾之事忙得焦头烂额,不由皱眉,道:“老三过去瞧着也是稳重地,怎么如今闹成这个模样?娶妻当娶贤,这句话果然没错。”

嘴里说着,他却心里还是偏着曹硕的。

有个兆佳氏那样一个强势的母亲,再娶了如慧这个厉害媳妇,怨不得吃不消。

偏是偏,该怪的地方还怪。小小年纪,沉溺女色,也太不应当了。

对于堂弟们有侍妾通房之事,曹顒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好像有点嫉妒,又好像有点羡慕。

他虽然懒了些,但是每个男人的心底。也还是盼着能做享齐人之福地。

初瑜看了曹顒一眼,却是不赞成他的看法,道:“怨不得如慧恼,这事搁在谁家,都要闹腾一阵子的。到底是新媳妇进门,多少要给留些脸面。况且这边不比别人,又是如慧地亲姑母家。自然更没想过会受这般委屈。”

初瑜说地在理,曹顒也没再说旁的。

虽说这大伯子与兄弟媳妇。能够见面地次数有限,但是对于如慧地“悍”名,曹顒也是早有耳闻。

他思量了一遭,道:“夫妻之间,容貌、谈吐都是次要的,最重要地是要性子相合,才是长久之道。老三与如慧这一对。老三外圆内方,如慧是孩子心性,想要相处妥当,也委实不容易。”

到底是已经分家,对于曹硕的事儿,有兆佳氏做主,他们这堂兄堂嫂也差插不上话。

夫妻两个说了两句,便提起天佑与恒生迁房之事。

如今孩子们都安置在东屋。虽说热闹,但是赶上一个不得劲,三个孩子都歇不好。

曹顒与初瑜商议了一番,决定还是将天佑与恒生安置到葵院去。

除了想让孩子们住得宽敞外,也希望能让紫晶多些人气。

早年天慧刚出生时,恒生才住过葵院。紫晶也是甚疼的。

如今,紫晶除了帮初瑜料理内宅外,嫌少出葵院,整日里抄写经书,叫人看着心里不放心。

说完这些,夫妻两个进了里屋安置。

因喝了酒的缘故,曹顒也是有些意动。

夫妻两个,少不得来些“闺房之乐”。床笫之间,**过后,曹顒已经是鼾声渐起。

初瑜却是睡不着。望着床幔发呆。

如慧不能容下丈夫的通房。就失了一个“贤”字么?

说到底,天下有哪个女人不嫉妒。

就说初瑜自己个儿。将自己放在如慧那处境想上一想,也觉得伤心欲绝。

可是,作为曹家媳妇,公婆怜爱、丈夫疼惜,她能做的,应该是什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隐隐地生出几分期盼来。

要是婆婆生地是个男孩的话,曹家长房血脉也不至于这么单薄,子嗣传承都担在丈夫一个人身上……

*

次日,东府,西跨院,上房。

丫鬟隐香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弹拭各处的灰尘。待到了百宝格时,她不由地诧异出声:“咦,怎么又空了一处,这的金如意呢?”

屋子里,还有个穿着青色马甲的丫鬟,闻言走了过来,看着百宝格皱眉。

“藏香姐姐,您瞧,这又空了一处,昨儿不见了一个云纹金狮子,今儿就没了金如意,这莫不是遭了贼?”隐香说着,不禁瞅了瞅四周,打了个寒战。

她们“香”字辈的丫头,拢共是四个。除了有了身孕被送到庄子的添香,还有个容貌俏丽的留香。

如慧回娘家后,兆佳氏将儿子地屋里人挨个看了。因留香颜色好,怕她不安分,就打发出去配小子了。

藏香与隐香性子恭顺,容貌平平,兆佳氏教训了一番,便仍让她们在这边侍候。

如慧留下的那两个丫鬟,已经被侍郎府接回去。这边院子,只剩下藏香、隐香带着几个小丫鬟侍候。

藏香仰起头,将百宝格挨个看了,却是越看越心惊。

原本摆放着青花双凤纹瓶的地方,换上了青花三果纹蒜头瓶;摆放着象牙花雕仙女像的地方,换上了汉白玉佛手;摆放着白玉雕三羊开泰摆件的地方,换上了白柚笔筒……

拢共就二十多个摆件,换了五、六件。

因换的东西,要不颜色差不多,要不样式差不多,这要是不仔细地话,还真瞧不出来。

隐香年纪下,浑不知愁,藏香到底年长几岁,手心已经都是汗,身子有些发软。

她抚了抚胸口,强按下心神,低声对隐香道:“别张扬,要不然你我都托不得干系。这事儿瞒不得,得马上报上去。”

隐香听了,不由一哆嗦,露出惶恐之色,道:“姐姐,是要去太太房么,我怕。”

隐香与藏香不同,是京城这边的家生子,二房初进京时,分在曹硕房里的。

这几年来,她也算是见识了兆佳氏的阴威,真是猫避鼠似的。

早年的玉蛛之死,加上前些日子留香只因迁怒,就被胡乱指了个麻子,使得隐香对兆佳氏越发畏惧。

藏香稍作思量,摇头道:“不去太太房里,先报二奶奶那边,看二奶奶怎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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