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公大臣都各自回了营帐,十六阿哥才闲暇下来。

这时,赵丰抱来了蓑衣,十六阿哥才晓得下雪了。

只见漫天雪飘,扬扬洒洒,天地之间,一片雾蒙蒙。

冷风刺骨,十六阿哥不由打了个寒战。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好像秋去冬来,季节变换。

十六阿哥肚子里正饿着,身上又冷,脑子里已经都是吃的。他一边往自己的帐子走,一边吩咐赵丰道:“去膳房那边,要个锅子。白肉锅子也好,老鸭汤也罢,就挑热乎的来两品。”

赵丰躬身应了,将手中伞交给随行的一个小太监,吩咐他仔细侍候,才转身往膳房去了。

十六阿哥这边,则是疾步前行,寻思回到帐子,就要让人生火盆。要不然,一下子这么冷,谁也受不了。

想到这里,想着同样住在帐子里的皇父与其他大臣,十六阿哥放慢了脚步。

他思量了一遭,还是改道,往内务府官员的帐子去了。

这边,伊都立与几个内务府官员都在,还有没散去。十六阿哥将火盆取暖之事,同伊都立说了。

圣驾那边,有专用的暖炉。生好火,送过去听候。

其他王公与文武大臣那边,就不用挨个请示,直接送到各处帐子就是。

虽晓得塞外秋寒,但是也没想到会一下子这么冷。就算内务府这边有火盆,数量也是有限,哪里能每个帐子都送到?

伊都立说出其中难处,请六阿哥示下。

“那能有多少?”十六阿哥问道。

“应该不足百只,七、八十只是有的。”伊都立叫旁边的属官查了册子,回道:“是七十三只”

十六阿哥点点头,稍加思量,吩咐道:“蒙古王公那边,不拘爵位品级,每个帐子送一只。其他随扈宗室,国公以上一只;随扈文武大臣,三品以上,六十岁以上的,都送到。”

伊都立记了,犹豫了一下,道:“十六爷,还有随扈的后宫贵人,也得匀出十来个。这样一来,还是不用分。”

“那就随扈宗室贝子以上一只,随扈文武大员,大学士处,与六十岁以上的,送到。大过节的,总不好冻坏了一个两个的。”十六阿哥吩咐着,还不忘提醒一句:“对了。礼部曹大人,身子向来孱弱,别拉下那边。”

伊都立应了,十六阿哥已经是饥肠辘辘,赶紧往自己帐子去。

才行到一半,就让三阿哥给拦下。

“十六弟忙什么去了?我同十五弟都等你半晌了。”三阿哥拉着十六阿哥胳膊,笑着说道。

雪势越来越大了,十六阿哥觉得胳膊发凉,瞅了一眼站在三阿哥身后的十五阿哥,笑着问三阿哥道:“三哥找弟弟有事儿?阎王不支饿差,也先容弟弟回去填巴两口成不?等弟弟祭了五脏庙,立时去哥哥那边听差。”

三阿哥笑着说道:“就你一个饿了?我同十五弟也饿着。酒菜已使人摆上了。十六弟快随我去。”

十六阿哥胳膊被拉着,实是无法,只好跟着,进了三阿哥的营帐。

营帐里,已经点了两个炭盆,驱散了所有寒意。

虽然眼前也是热气腾腾的白肉锅子,但是瞧着三阿哥笑意殷勤,十六阿哥也失了胃口。

看着两个兄弟坐了,三阿哥亲自把盏,给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斟上。

十六阿哥心里叹了口气,晓得今晚指定怕是不好轻易过关。他的视线落在酒壶上,端起了杯子,笑吟吟地敬了两位哥哥一杯。

酒壶已经把在十六阿哥手中,他胃里本就空,半壶酒下去,就已经是大了舌头,醉眼朦胧。

迷迷糊糊中,就听十五阿哥道:“三哥放心,弟弟自是为三哥……”

后边的话,却是听不真切。十六阿哥心中着急,但是眼皮已经睁不开……

*

京城,韩江氏住宅。

朦朦胧胧中,韩江氏听得一声婴啼。她这边还在诧异,就见小福欢欢喜喜地抱着襁褓过来,俯下身子道:“姑娘,是个小少爷……”

韩江氏还在迷糊,就见将襁褓中探出一只小脑袋瓜子,看着她笑嘻嘻地说:“娘怎么不抱孩儿?”

韩江氏听着声音,也是奇怪,待看清楚他的长相,不由讶然出声。

这不是曹家的长房长孙天佑是哪个?天佑已经伸出小胳膊,搂了韩江氏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娘,娘……”

韩江氏在身子已经僵了,忙道:“小公子还请慎言,这不合规矩。”

“你就是我娘……”天佑嘟着小嘴,一边嘀咕着,一边往韩江氏的怀里钻。

韩江氏不得已,伸手想要推开他,却是落了一个空。

她还在奇怪,就见自己个肚子,一下子鼓起来。

韩江氏到底是姑娘家,怕得不行,想要喊人,却是怎么也喊不出。

过了一会儿,方听耳边有人道:“姑娘醒醒,姑娘醒醒,怕是梦魇了……”

韩江氏睁开眼睛,坐起身子,身子已经尽是冷汗……

*

方家胡同,简王府外宅。

不晓得是不是醉酒的缘故,雅尔江阿兴致高涨,恨不得要将杨子墨揉碎,全无平素的温柔。

杨子墨虽疼痛难忍,但是晓得雅尔江阿的脾气,最是受不得别人忤逆,便只有咬牙挺了。

折腾了半晌,雅尔江阿才泻身。

唤丫鬟送上热水,杨子墨起身,将两人都拾掇干净了,才重新上炕。

雅尔江阿的胳膊已经过来,从后边揽了杨子墨的肩膀,低声道:“子墨,你真想有自己的血脉?要不然,挑两个丫头给你……”

话虽说出口,但是里面没有半点情愿的样子。

杨子墨心里叹了口气,晓得今生要是想要生儿育女,那是奢望。

他面上已经带了笑,道:“王爷听见我同妹妹的说话了?红颜易老,见妹妹一年一年蹉跎青春,我实是不忍心,才寻了这个法子劝她。”

“她不是说不嫁人么?”雅尔江阿说道:“朝廷虽推崇礼教,但是寡妇改嫁也不是什么罪过,不过是别人背后说几句闲话罢了。要是寡妇产子,传出来,那就是天大的丑事,盖也盖不住的。”

杨子墨闻言,轻笑道:“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子,推她一把,省得她一日一日的,真存了孤老之心。”

雅尔江阿还在琢磨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子墨已经转过身来,看着雅尔江阿,笑着说道:“爷,过两日请曹颙过来喝酒可好?”

“啊?”雅尔江阿似有所顿度,问道:“原来是想要给他们两个牵线?怕是要白忙乎,谁不晓得曹颙同大格格琴瑟相合?”

“就算曹颙愿意,妹妹的性子,也不会上赶子给他做妾的。爷,先借种,生出孩儿再说……”杨子墨道:“在曹颙是个稳当人,妹妹做了他的外室,也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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