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一年当中,离职的第三位总督。前两个是云南总督蒋陈锡,被下令送粮入藏;还有原任陕西总督鄂海,前往吐鲁番种田。

这几位都是老臣,都是早年被康熙下旨嘉奖过的。

原本。曹颙还以为是云南与陕西地理位置的缘故,使得康熙忌惮,将这两处的臣子换下,省得他们与西北大军中的十四阿哥连成一片。

这回,连河道总督与山西巡抚都换下,这其中就费思量。

要知道,这代替赵世显署理河道总督的陈鹏年,是出了名的耿直之人。为官十多年,一直在江南,先后得罪两任江南总督,先头一次受诬论斩。从宽免死;后一次是败给噶礼,被召回京城修书,这一沉寂就是十来年。

这样一个人,半点根基都没有。

另外一个内阁学士德音也是名声不显,初次展露人前。

这是在处理老臣啊,曹颙暗暗心惊。

不知康熙这番用意,到底是存了保全臣子之心,还是为了以防万一。

一个新上任的督抚与连任多年的督抚,在地方的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

明年就是康熙六十一年年,曹颙对于这一年的事儿,只记得两件,一件事康熙幸王园遇弘历,一件就是康熙驾崩。

不知为何,想着这些,使得人心生紧迫之感。

转眼,到了腊月初四,弘昕娶妻正日。

曹颙夫妇两个带着天佑、恒生去淳郡王府吃酒,天佑与恒生第一次见到雍亲王府的弘历、弘昼兄弟。

这两位小阿哥与初瑜的异母弟弘景同龄,雍亲王府与淳郡王府同在镶白旗,这几个皮小子在镶白旗官房碰见过,不知怎地有了交情,倒是比其他堂兄弟亲厚。

这天佑是郡王府的外孙,同这几位小阿哥在一处,倒也不算生分。

天佑的长相,结合父母长处,端得是眉清目秀,弘历、弘景也乐意同他亲近。 恒生虎头虎脑,憨直可爱,倒是对了弘昼的胃口。

弘昼活泼爱动,嫌婚宴无趣,听说恒生力大,非拉着恒生,跑到校场玩耍。虽说大家伙是初见,但是小阿哥热络,恒生自然也就笑嘻嘻地听着。

弘景、弘历他们两个,却是觉得外头冷,要带天佑去的弘景的院子看万花筒。天佑本不放心弟弟。要随恒生同去,被弘历劝下。

校场边上,挂着一块铸铁,平素是府中教头召集护卫用的。

如今,正值天寒地冻时节,这铸铁外就挂了一层白霜。

弘昼向来是捣蛋惯了,围着这块铸铁转了两圈,就站住脚步,有了主意,视线落在恒生身上。

恒生傻乎乎的,浑然不觉,还比量着地上的几个石头墩子,要给新认识的朋友显摆显摆力气。

“恒生,你过来!”弘昼眼珠子乱转,笑得贼贼的,招呼恒生过去。

“干嘛?”恒生起身上前,不知这新朋友为何笑得这般欢快。

“恒生,你瞧,这是什么?”弘昼指了指挂着的铸铁:“这是铸铁泛出的糖霜,可甜了。”

恒生歪着小脑袋,却是有些疑惑。

弘昼眼睛闪亮,从铸铁上抿了一下,送到嘴里,笑着说道:“可真甜!”

小孩子都爱甜食,恒生也不例外,只是初瑜怕孩子们吃怀牙,对他们的甜食都有所控制。

恒生听着弘昼的话,心里不明白,为何这外头的东西会有糖霜。

弘昼见他不吱声,拉下小脸,道:“小爷还蒙你不成?不信,你自己个儿舔舔。”

恒生哪里经得住这个,生出小胳膊,要学弘昼的样子,蹭铸铁上的霜。

弘昼拦住他的胳膊,道:“直接用舌头舔,更甜。”

恒生不疑有他,挠了挠后脑勺,憨笑着说道:“那我可这边舔,其他的留给哥哥与几位阿哥。”

“嗯,嗯!”弘昼笑着点头,看着恒生往铸铁前凑。

这数九天气,热乎乎的小舌头,到了铸铁上,一下子就粘住了,哪里还能退回来。

不仅舌头,恒生连半个嘴唇都粘在铸铁上。

恒生只觉得舌头发麻,想要说话,却是不能,只能“呜呜”向弘昼求救。一时之间,小脸憋得通红,眼泪已经出来。

弘昼恶作剧得逞,本想要大笑,但是见恒生这可怜模样,也有些惊住。

“闭上嘴,把舌头退回来!”弘昼上前,慌张道。

恒生一使劲,没有从铸铁前退回来不说,这舌头也麻疼麻疼的。

这会是要哭不能,要喊不能,他只觉得喘不上气,嘴角都是哈拉,小脸已经由通红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