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要承继家族希望,背负太多;幼子却是使人心疼,使得人想要宠爱。

“水……”里屋传出微弱的声音,初瑜醒了。

曹颙起身,从保温壶中倒了半碗热茶,端着进了里屋。

初瑜脸色苍白,嘴唇没有半点血色,眉眼之间却不见其他。只见平和。

曹颙上前,喂了妻子喝了半盏差。

“孩子呢?”初瑜抬头道。

“正睡着。”曹颙道。

“额驸,好饿……”初瑜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

不饿才怪,她从昨日中午产子厚一直昏睡,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

待乐春、乐夏带人上了吃食,初瑜用了饭后,才想起一事儿,道:“圣驾……额驸今年不用随扈了?”

曹颙摇摇头,道:“还得去,圣驾今日出京,我请了假,推迟到十八日出京。夫人辛苦,我本当陪你出了月子。只是今年中原又承大旱之年,衙门里差事多,我只能随扈御前。”

户部有个分管直隶、山东、山西、河南几个省的侍郎告病,不再任上,他的那份差事,就由曹颙同另外两个分管。

三个侍郎中,曹颙是唯一钦点随扈的,另外两位留京,所以这杂七杂八事务还真离不开他。

初瑜听了,虽有不舍,也没有啰嗦什么,再次昏昏沉沉睡去。

次日新生儿“洗三”,七福晋、曹佳氏都来了。曹颐二十天前生下次子,如今正在月子中,就使人过来。

对于宅门里的女人来说,有了嫡次子,似乎这辈子就有了安心同倚仗。

大家只能说初瑜是有福的,不用再为曹家子嗣之事忧心,如今只等着娶媳妇。

同曹家的热闹相比,汤泉行营则肃静得多。

四阿哥站在窗前,心里想着平地消失的罗瞎子。

罗瞎子不见了,九门提督隆科多正使不少人手,四处寻找罗瞎子。传说中。是为他的宠爱的二房问卦。

传的有模有样,四阿哥却是不信。

自己这个舅舅,出身后族大家,最是晓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若不是得了旨意,他才不会公器私用。

看来,罗瞎子是真不能再出现了。

魏珠到底去问了什么,罗瞎子是否“泄露天机”?

四阿哥正想着,就见人禀道:“王爷,魏总管带了四爷来了!”

四阿哥点点头,起身相迎又不至于太过。

这会儿功夫,魏珠已经走到门口,旁边并肩的是四阿哥弘历。

说起来,父子两个已经大半月没见。

四阿哥到底说不出软话,哼着嗓子,将他重头到尾地说一遍。

弘历本就是人精,焉能看不出父亲训斥中带了亲近,并不真厌他。

看着旁边的魏珠,四阿哥眉头动了动,问道:“魏总管,能不能晚些带弘历回去?”

魏珠躬身道:“回四爷的话,只要四阿哥申时前回去即可。”

既是养育宫中,坐卧行止都有人打理,四阿哥这个亲老子,反而不能插嘴。

四阿哥听了,便打发他去寻弘昼。

弘历旬月没见弟弟,心里也想念,只是情绪早已不像过去那般外露,但是眼中的雾气,却是越来越浓。

屋子里,只剩下四阿哥同魏珠。

没等四阿哥想着如何从魏珠口中套话,魏珠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求四爷,救奴婢一救!”

四阿哥晓得,自己先前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魏总管请起来说话,若有能用得胤禛之处,胤禛自会尽力。”四阿哥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

魏珠却不肯起来,反而一下子坐在地上,眼泪簌簌而下,嘴里嘀咕着:“四爷,奴婢自成了废人,再无别的念想,只盼着能长命百岁,过两年轻省日子……”

四阿哥见他如此凄惨,一时之间倒是不好说什么。

魏珠已经抬起头,哑着嗓子道:“四爷,奴婢无所求,只想安生活到养老的功夫……”

“魏总管就这么厌烦宫里?”四阿哥心中有底,反而不着急问罗瞎子之事,随口道。

过了半晌,魏信方道:“厌烦不厌烦,奴婢说不上,就是想要种种菜、浇浇水,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