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敬意,那就是觉得雍正私德有亏。

宫廷内帷方面,与雍正德行有关的话题,是“逼父”、“弑母”、“辱奸庶母”。

“逼父”、“弑母”这两项是动摇国本的大事,要是十六阿哥真发现这方面的蛛丝马迹,屏气凝神装不知道还来不及,怎么会心生鄙薄?

让他瞧不起,对雍正失了恭敬,连内务府差事都要卸任的,只有最后一条了。

这也不算什么,即便有礼法束缚,历代宫廷都少不了这些肮脏事。

十六阿哥与曹颙对视一眼,而后两人都转移了话题。

十六阿哥只是憋的狠了,发泄这一番后,心里也就舒坦多了。

见曹颙风尘仆仆,十六阿哥便没有多留,起身道:“是我犯浑,明明是稀里糊涂过日子,却凭着那点儿小聪明,自以为自己是明白人。正如孚若所说,我小日子过得美美的,何苦再瞎操心,做人该糊涂的时候,还是要糊涂……”

因这回曹颙要再京里留些日子,不在这一日两日,所以十六阿哥告辞,曹颙也没留他,亲送到府外,看着十六阿哥上马走了,才转回府里。

梧桐苑因空了将近一年,屋子里有些阴冷,既然加了好几个炭盆,也让人不舒服。曹颙便叫人烧了暖阁的地龙,吩咐将铺盖挪到暖阁。

等洗了个热水澡,曹颙才觉得驱散了身上寒意。

梧桐苑的大丫环,多随初瑜到清苑,只留了一个乐梅带着两个小丫鬟看屋子。

曹颙洗完澡后,便由乐梅侍候着梳头、编辫子。

从喜云、喜彩,到乐梅她们这一批,梧桐苑里已经换了两茬大丫环。

这个乐梅,十六、七岁,容貌俏丽,是曹府家生子,赵同的侄女。从留头开始,就在梧桐苑里当差,从不入流的小丫鬟,一步步升到大丫鬟,是个性子爽利的姑娘。

看到她,曹颙想起赵同。

赵同现下虽还在知县任上,却由简缺,调为繁缺。若是不出意外,这任任满后,就要升一升。

曹颙回京前,赵同的年货已经送到清苑,好几车东西,虽并不值什么银钱,可都是外头买不到的土仪特产,可见是用心的。

“将到年了,你叔叔往京里来信儿没有?”曹颙开口问道。

“来了,二婶又生添了个堂弟,奴婢爹娘欢喜得不行,使人打了长命锁,又预备了‘百岁衣’,等天气暖和,便要寻人捎过去。”乐梅笑着回道。

曹颙听了,也跟着笑了。

在曹家家生子中,张义、赵同跟在他身边最久,自然要多看重些。

从赵同每次来信看,他对刑案方面兴趣更重些。等在外头再历练几年,若是想要回京,就可往大理寺或者刑部衙门调转。

赵同是曹府内外姓出仕第一人,魏文志是第二人。

他们虽不姓曹,可与曹家紧密相关,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这边刚编好辫子,就有小丫鬟传话的,大总管曹元带着几位管事求见。

这是要回禀家事,曹颙叫乐梅寻了件大氅披了,起身出了屋子。

府里的主子,只有两个,一个在宫里没回来,一个刚到府,乐梅只得多问一句,道:“老爷,晚饭可有什么吩咐?”

曹颙闻言,脚步顿了顿,道:“天冷,添个锅子,其他的按二爷那边的食谱定就行……”

养心殿,东暖阁。

雍正撂下手上的朱笔,看着匆匆赶回来的十三阿哥,挥挥手将屋里的几个内侍打发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兄弟二人,雍正方道:“他怎么说,可服罪认死?”

十三阿哥躬身道:“臣弟瞧着他的意思,还是存了生念,见了臣弟后,跪地叩首不止,眼泪不止,恳求臣弟帮他往御前递请罪折子。”说着,从袖子里抽出折子,双手送到御前。

雍正闻言,不由蹙眉,接过十三折子,打开来看。

熟悉的字体,失去往日的飘洒随意,就见上面写道:“臣今日一万分知道自己的罪了,若是主子天恩,怜臣侮罪,求主子饶了臣。臣年纪不老,留作犬马自效,慢慢地给主子效力。”

泪渍斑斑,透过这折子,仿若看到年羹尧跪地乞怜的情景。

雍正只觉得一阵厌恶,随后扔掉折子,冷哼一声,道:“贪心不足,百死之罪,没有牵连他父兄子侄的性命,已是便宜了他……”

泪啊,小九恳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