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逸竟然就是那个谢炎!谢家麟的儿子!”钟交博的脸色竟然有些发白,一字一句地从嘴唇里蹦出这些字。

“谢家麟?”这个陌生而似乎有些耳熟的名字让宋青青想了几秒“是他!”

其实对这个人,她甚至比钟文博印象更为深刻。

那时候人人都喊他一声“谢老板”是个豪阔的主儿,多年之后的她甚至只记得那个一掷千金的“谢老板”而忘了他的本名谢家麟。

可就在那天早晨,在那辆警车带走他的妻子的时候,在那么多围观的人面前,他登上了高楼,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试探,更没有电视新闻里那些想跳又不跳故意吸引人眼球的招数,直接以完全决绝地姿态跳了下来。

尸体落在警车的前面,那一地的鲜血在蔓延,警车里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号泣,围观的群众却像炸开了锅似的〖兴〗奋地议论着。

那一天,她只觉得很冷,不知道是因为那具已经面目全非却让她觉得死不瞑目的尸体,还是因为女人疯狂恶毒的诅咒,抑或是她感觉到的那一缕深恨的眼神,她频频回望,却找不到那恨意的来源。

也许对于旁观的群众来说,谢老板的死只是普通的生意失败,做生意总是有风险的,承受不了失败就走上绝路的人是懦弱。

可作为钟文博的心腹,她却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钟文博设了鼻么大的一个局和他称兄道弟就是为了谋夺他的公司。

家破人亡,这样惨烈的结局,恐怕是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的他们和谢家并没有大仇,要的只是钱,从没想过他们夫妻会以生命为代价。

连钟文博得知都淡淡唏嘘了一声,谢老板太傻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有什么是比生命更珍贵的呢?而他的妻子更没必要挪用公款来填补资金的无底洞了,也许他们换个思维方式结局会好得多。

商场上尔虞我诈,刀光剑影,适者生存,像他们这样的,只是因为太傻了,才会被自然淘汰。

这样的小事很快就被他们抛到脑后,只有在偶尔午夜梦回时她还依稀见到那滩不断蔓延的血迹,听到女子尖锐的诅咒声然后被惊醒,悔恨为什么那天早晨要代替钟文博去现场,为什么偏偏被她见到了那样惨烈的一幕,也许这个消息听人转述和亲眼所见所得到的震撼要淡得多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儿子是要来讨回前债的吗?那时候的顾逸多大?大概只有八岁吧,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跳楼身亡,母亲被执行枪决,这个孩子心里的仇恨该有多深?

宋青青控制不住自己打了个寒颤,她没有搭理在自己面前焦躁地走来走去的钟文博,只是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落地镜。

她想她已经老了从当年为了情郎无所畏惧的年轻女子,变成了如今这个有些畏缩的妇人,如果不是染发她的两鬓恐怕已经斑白了,如果不是肉毒杆菌她的眼角也已经下垂,纵然再精心装点自己,也无法掩饰住眼底的沧桑。

她是真的老了,这一项认知让她愈加恐惧。

怎么办?女儿尚且年幼,被她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不懂事,丈夫却不是良人,这些年她越来越控制不住他了,就算除去了范玲、范雨瑶,他在外面的huāhuā草草也有不少,如果……

她想起当时范雨瑶那意有所指的话,狠狠地咬住子唇。

如果他在外边还有其他的子女,若是一个被他严密保护起来的儿子,那么摆在明处的钟真瑶不但什么都得不到,还会首当其冲变成顾逸报仇的牺牲品。

想起当初顾逸对范雨瑶所做的事,她就更加恐惧,当时的她只是单纯地以为顾逸是想玩玩范雨瑶,可没有想到他根本就是准备毁了钟文博的女尼。

家破人亡,当年钟文博对他家所做的事,他要全部报复到他身上了。

上一个是范雨瑶,那么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她的女儿了?

范雨瑶狗屎运被人救了,而她的女儿能不能有那样好的运气?

宋青青只觉得心脏遽缩,惶然和恐惧攫住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青青,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钟文博自己说了这么久,却没有得到宋青青半个字的回应,心里不禁有些气恼。

“啊?”宋青青像吓了一跳似的抬头看他。

钟文博在她眼里看到了不可错认的恐惧“他还没出什么huā样,你就怕成这个样子!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