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整理了一下思路,斟字酌句:“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我们出车祸的时候?”

他因为车祸,短暂昏迷过一段时间,可是据他赶来的同事说,他只昏迷了不到二十分钟。

海百合想想:“时间点没错,我们在昏迷的时候一起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告诉了我这件事,但是梦醒了以后,你忘记了这个梦,我还记得。”

这倒是可以说得通的,有些人做了很精彩的梦,但一睁眼就忘了,有些人还能记得梦里的片段,说不定因为她经常做海里的梦,有经验了呢。

但这个假设依旧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会在望海台再次见到地精,以及那个白领女子的失踪。

她决定暂时先用这个解释,“顺便,你那个被活埋的记忆,也是一个梦,不知道为什么你居然能记得一点,明明其他人都没印象,只是不敢坐地铁而已。”

“做梦的不仅仅是你和我?”梁霄在一团乱麻的线索里找到了线头,“如果是车祸的话,难道当时车里的人都在?我记得不想做地铁的除了我和你,还有狄雅、飓风的几个小孩,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段只有坐地铁去吃夜宵的那么一会儿,所以,是地铁上,当时地铁因为故障停了三分钟……可我们并没有昏迷。”

海百合很佩服他的推理能力,一旦有了串起所有线索的钥匙,他就能把事情大致还原出来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到底是个什么梦?”梁霄话一出口就知道了答案,她刚才说过,他所做的一切都可能会忘记,所以,“现在我们就在‘梦’里?”

顿时,他什么都明白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这场洪水来的莫名其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见了,只有超市里的人幸存。

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是这样,那‘梦’什么时候会醒,梦里的一切,我都会忘记吗?”

海百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除了记得这几个‘梦’之外,什么也不知道,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发生,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结束,反正莫名其妙的,至于你为什么会忘记,为什么我记得,我也不知道,真的。”

梁霄还是相信她这一番话的,他想了想,又问了一遍:“我一定都会忘记吗?可我还是记得一些隧道里的事。”

“可能忘记,可能记得。”海百合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搅成糊糊的牛奶,“我不知道,但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记得,要我说,你很有可能不记得,所以,你还要去试一试吗?很有可能你千辛万苦得来的线索,全都会忘记。”

梁霄静静看着她:“你希望我不要去,对吗?”

“我当然希望你不去,所以,我不会帮你记得的,我又自私又小气。”海百合牢牢看着他,“但只要你不去,我就帮你,我帮你去套话,我帮你记得,我会在你忘记之后告诉你。”

她诚恳地说,“这样不是更好吗?”

“百合……”

“你要明白,如果你是想寻欢作乐,这没有问题,但是你何必一次又一次利用自己呢,你拥有的天赋是该被珍惜而不是被当做工具的!”海百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与伤心。

梁霄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百合,是你不明白,我不能让你去,既然可能记得,可能忘记,白雯雯也一样,如果你暴露了,怎么办?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又不是过家家,也不是简单的套话,甚至,你都不能确定白雯雯真的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海百合眨眨眼:“女孩子之间,很多话会更容易讲……”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梁霄打断了:“女孩子,你把她当一个普通女人?我都不敢那么天真,幕后黑手躲在受害者中间蒙混过关你以为是电视剧?本以为男人就是老大,谁知道身边的情妇才是真正的终极boss你以为是小说里的情节?”

“现实比故事难测太多,我和你说实话,我心里都没底,要不是因为机会难得,我不会那么冒进。”梁霄从前是有过乔装假扮的经历,但那都是为了蒙混过关,时间最长都不超过一个月,他没有太多的经验,所以这一次他们真正的王牌是狄雅。

他只是作为掩护而已,可接近白雯雯,套出乌鸦真实身份的机会实在是太诱人了,他无法抵抗。

他的父母再不堪,那也给了他生命,也养育了他,他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死亡,这一切怎么能够忘记?

这是血海深仇啊。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要试一试。

梁霄轻轻说,“他不止有白雯雯一个情妇,其中一个是墨西哥著名毒-枭的私生女瓦妮莎,她是一个嫉妒成狂的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乌鸦还要和白雯雯在一起,你觉得是为什么?”

海百合被他带走了思路:“白月光,朱砂痣?”

“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她对乌鸦来说肯定非常重要。”梁霄轻轻叹了口气,“但也有可能……她不简单,百合,要是这件事简单到我只是陪个女人睡一觉就行,我都要笑死了,可这不是,百合,这是生死攸关的事。”

“百合,你听我的话,我把你牵扯进来,是我不好,你不该蹚这趟浑水,狄雅我是没办法了,至少,你要全身而退,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就该过安稳的生活。”

海百合抿了抿唇:“如果你忘了呢?”

“忘了,最多是不赢不输,重头再来。”梁霄平静极了,“万一,我记得呢,只要记得一点,我就不算白费功夫。”

海百合无言以对。

梁霄看着她,等着她明白过来,做出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