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淡淡一笑:“不记得了。”安娜安妮,伊丽莎白伊莎贝拉,女孩子的名字何其相似,她们的面孔早已在他的脑海中模糊,时间久了,就是记忆深处一抹苍白的倩影。

狄雅并不意外:“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或许你未必是天性风流,只不过是不信爱情,我在心里发誓,我要改变你的想法。”

梁霄微微笑了起来:“是,你令我相信世间仍有至死不渝的爱。”

“所以,后来我们在一起,他们都很意外。”狄雅弹了弹烟灰,“我去执行任务前,组长和我说,他会帮我盯紧你,绝不会让你再乱来,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最后背叛的人,是我。”

梁霄温言道:“迪莉娅,你只是生病了,这不是你的责任,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没有什么比亲自毁灭自己给的希望更过分的事了。”狄雅低声说,美目含泪,“我那天看着你离开,觉得非常难过,我把一切都毁了。”

梁霄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个时候,我愤怒又伤心,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是,那个时候我是恨你的,我也以为我不会再去尝试所谓的爱了,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我感受过,我知道它存在,你并没有毁掉它。”

“那真的太好了。”她嘴角微微上翘,想要笑一笑,但眼泪先落下来了,她掩饰似的把烟头摁灭了,“哎,现在这个身份真烦,不能抽烟,你说乌鸦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个身份?”

梁霄无奈地说:“听说他以前刚偷-渡到美国的时候不懂规矩,被人教训了,差一点就死在街头,是个学吉他的小姑娘救了他,那个小姑娘后来被他连累死了,他喜欢的人就都是这种调调的。”

狄雅沉默了,好半天,她说:“这有病吧?”

梁霄很有同感:“是有一点。”

这两句没什么笑点,但不知怎么的,他们一说完,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里有无奈,有谅解,有惆怅,也有释然。

狄雅看了看时间:“好了,我该下去表演了,走吧。”

他们一前一后下楼去。

灯光变暗,狄雅抱着吉他上了台,她坐在凳子上全神贯注的时候,看起来就是狄雅,而不是他所熟悉的迪莉娅。

他还记得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两个人被分配到一起去执行一个简单的任务,两个人扮成情侣混进了舞厅里。

那个时候,舞厅里有个年轻人在吹爱尔兰风笛,一个女歌手用沙哑的声音吟唱。

他大致记得歌词是这样的。

gland'sking

为了英王我将踏上征程,悲伤懊恼填满我心

,andwar'sacruelthing

分不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我只知道战争多么残酷

isbrief

夜莺初啼,我在家乡时日无多

andcarey'ainrgrief

作别故乡的山水故土,心中满是痛苦哀伤

他们那个时候还很年轻,不能明白这首歌里的悲伤与痛苦,两人不过是驻足片刻,又将注意力投入到了目标身上。

迪莉娅那个时候才十八岁,年轻靓丽,目标被她吸引来向她搭讪,两个人没一会儿就从后门离开了,梁霄立刻跟了上去,他没有听完这首歌。

仿佛心有灵犀,狄雅弹起了这首苏格兰民歌,即便没有风笛,由她低声唱来,更令人心酸:

“nowallgeandimuanwide(面目全非的我,要穿过遥远的海峡),ourshipshemayinbiscay'aththetide(潮汐退下的时候,我们的船会搁浅在比斯开湾),ifaththesea(若是我倒在炮火之中,或是长眠于深海)(善良的人们啊,请流下一滴眼泪,为我和我的过往)……”

他还记得她在爆炸声里去而复返,对他笑着说:“我想了想,我还是陪你一起留下吧。”

爆破声由远而近,他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冲天的火光里,她的笑容灿烂胜过所有焰火。

他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