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嘉伸出胳膊来,让她枕靠在自己怀里,夫妻俩仰望着帐顶,他忍了又忍,才终于道:“我今日瞧着尉迟大人似乎气色不佳。本来我对他也没什么意见,就只觉得此次事□□关重大,便不曾向衙署官员透露。他这是生气我没告诉他实情呢还是生气我没跌根头呢?我就想不明白了!”

从心里讲,许清嘉真不愿意与尉迟修为敌。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好。

“假如他真的一心为云南郡百姓着想,你解决了这么大问题,无论他身体多不适,是不是都应该在露喜色呢?!如果面色铁青,非常生气,那……大约是想看你摔一跤吧!”胡娇身在局外,不必天天与尉迟修打交道,纯粹就事论事。

许清嘉身在局中,听了她这话,也不得不在考虑接受“尉迟修不是同伴而是敌人”这种假设性的可能。

他心底里其实十分沉重。

自入仕以来,许清嘉想的就是做一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而不是把有限的时间都花在官场的勾心斗角之上。但事实上这类事情其实从来不可能断绝。在他身上也不会有特例。

怀里搂着的胡娇目光清亮,似乎从来不会被这种事儿困挠。许清嘉一直觉得他家老婆是个神奇的存在,她的心思说起来很简单,没什么太多要求,家常日子就足以过的有滋有味,别人欺到她头上来,惹急了直接粗暴镇压,压根懒的跟人家玩弯弯绕。可是如果细算起来,又不简单,无论是从教养孩子的细节,到在南华县审案,还有今次的药材粮食交易,总是透着种大智若愚。

有时候他都要怀疑她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

就像现在,她摸摸他的脸,笑的十分甜美:“无论尉迟修有什么招,好的坏的,你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自己立身正,难道还怕他构陷?等做出了政绩来,谁还能挡着了你的路?!”她此刻谈性正浓,还直起身来,盘膝坐在他面前,替他畅想未来官途:“夫君你想,只要你为官,每在一地便能造福一方,到时候大家提起你来,无不是你的能干。别人都靠阿谀上司升官,或者往京中送礼,你靠政绩往上爬,这却是谁也抹不掉的!”

许清嘉被她说的笑了,她说的这条路是为官之中最难的一条。

阿谀上司或者往京中打点都是捷径,唯有靠政绩升官最难,却又是正途。

好在他身边的这一位,出乎意料的心正,见识比之一般后宅妇人不知道要高出多少,现在许清嘉都常常忍不住佩服胡厚福:“舅兄到底是怎么将我家阿娇养的这么聪明的?!”

在许清嘉面前,胡娇最喜欢被夸聪明了。

这简直是让她找回自信的不二法宝。

她听到夸奖,顿时乐的唇角弯弯,还趴下去在许清嘉唇上亲了一下,被后者按着后脑勺重重亲了上来,大掌按着她的后背不让她起身,两具身子紧紧贴在了一起。

乳娘正欲抱了许胖妞进来,听得房里动静,又将她抱走了,摸着小丫头柔软的头发轻笑:“妞妞今晚还是跟奶娘一起睡罢!”

小丫头昏昏欲睡,压根不知道乳娘说了些什么。

第二日许清嘉才进了衙署,高正便迎了上来,小声向他回禀:“大人,昨儿抓住的那几个人,其中有三个人交待了,他们是奉了通判大人的令前去各县煽动百姓闹事的!”

抓了人回来,高正连夜审问,恰北城门外放粮的还没完,问出名姓便让差役去户口簿上查有无此人,姓名年龄家中人口田亩,但有对不上号者,必是假冒的。

这招十分厉害,被抓的人身份立刻就被揭破了,至少不能现编个九县境内百姓的名字了。

来回折腾了几次,又上了刑,其中的三个人便撑不住招了,听到是尉迟通判授意,高正也傻眼了。

他是抱着许清嘉的大腿升上来的没错,可没想过州府官员斗争这么残烈的,说是共治,通判却在背后使这么恶毒的手段,当真是没看出来。

真是一夜都没睡,天亮前在案子上趴了一会,半梦半醒间却做了个恶梦,等到醒来背上都汗湿了,却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总归是十分的不舒服。便一早守候在了州府衙署。

“可有证据证明这些人不是攀扯通判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