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要你的命,我老婆子岂敢。”老太太冷笑两声,“大太太可是能耐的很,挑着他们亲爹杀亲生的女儿,父女成仇,你可是称心如意了吧。”

兰香馥跪的腿麻,悄悄挪了一下。此时她已是不哭了,想着不若趁此机会从天香院搬出来,遂静静听着寻找机会。

舒氏依偎着大老爷战战兢兢的跪着,啜泣道:“父母教子本是寻常事,老太太何必大动肝火,趁此又夺了我的孩儿去呢,求求老太太、老祖宗给我一条活路吧。”

大老爷见状忙一臂环住舒氏摇摇欲晃的身子,怒目金刚一般的呵斥兰香馥,“孽子,你哑巴了不成,你母亲为你伤心成这样,你就不能说句话?”

兰香馥身体一僵,背对着大老爷和舒氏赌气道:“母亲有舒菀菀就够了,我算什么,父亲见了我也是喊打喊杀的,我既惹了你们两个不喜,所幸就此不再你们跟前出现就是,我这也是一片孝心。”

如此嘲讽的话,搁在以前兰香馥就憋屈在心里,由岁月去慢慢腐蚀了,而今她却不。做什么要憋屈自己取悦别人呢,你心里是为别人着想,不想多生是非,别人倒要以为你理亏好欺负。

父母也是不例外的,往往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同样做错了事,也时常都是嘴巴伶俐的讨巧,而笨嘴拙舌的闷葫芦受气。

舒氏一下哭倒在大老爷怀里,“你怎的就非要和菀菀过不去,比着你,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孽障!”大老爷怒斥。

兰香馥被吓的身子一抖,眼泪在眼眶里一转骨碌碌落了两行。

老太太抄起炕几上的一个大桃子就掷了下去,才洗干净的水蜜桃撞在大老爷的肩膀上“嘭”的一声果汁四溅,大老爷嚯然站了起来,满脸的恼羞成怒。

老太太双眼一眯,“我没叫你起你起了,我看你才是不孝的东西,我说的话你不听,一会儿子你父亲回来还是让他和你说吧。”

大老爷胡乱擦了一下脸上的果汁,忙忙的再度跪下,气嚷了一声,“我的亲娘啊,儿子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兰香馥运了半天气也没把想说的话压下去,蓦地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舒氏,红着眼睛道:“我倒要问问我是不是你亲生的,父亲提剑要杀我时你在哪里,如果嫂子没出来挡了那一下,你是不是就眼睁睁看着父亲砍死我?我差点被父亲砍死了你不关心,到了此时此境你满心里还是只想着舒菀菀可怜,她有什么可怜的,自打她来了,在你面前我仿佛就成了小老婆生的。”

兰香馥委屈的一抹泪继续钢棒硬气的质问,“我才可怜呢,母亲不喜,父亲要杀,我不可怜吗?今儿若是没有祖母我早已成了死人了。”

老太太听的淌眼抹泪,捶着榻道:“我可怜的儿。那位表小姐我们家是再不能留了,来人啊,请三太太过来,让三太太|安排马上把人送回靖安伯府。”

舒氏慌了,两手抓着大老爷的衣袖哭道:“老爷为我做主。”

大老爷为难的狠,试着劝道:“到底也是人家的小姐,让她回她自己家去也是正理。不若今儿先送回去,等老太太气消了再接来。”

“不能,不能啊。菀菀十四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不能让她回去。”舒氏膝行爬到兰香馥跟前,一个头一个头的给兰香馥磕,“馥姐儿,母亲求求你了,你就饶了菀菀这一遭吧。”

母亲给女儿磕头,这要是传出去兰香馥怎还能做人。

老太太大惊之下忙一把推开了兰香馥,兰香馥早已呆愣了,正被推的摔在一旁。

“快,扶起来,扶到我身后来。”老太太忙道。

“母亲,你是甘心不给我留活路了吗?”兰香馥双手捂住自己疼的喘不过气来的心口位置,脸色苍白如雪,“我万万没想到,你为了舒菀菀竟然能做到这一步,母亲我真嫉妒啊。”

瑞福堂外的抄手游廊上,宁靖郡主死死抱住要往里头冲的楚天苟,“你想干什么?”

“哪有这样的父母,我所幸抢了馥姐儿走,王府地方大的很。”

“你别犯浑,你敢抢兰氏的嫡长小姐我就先饶不了你。这里没你的事儿,回东府去,有我呢,馥姐儿吃不了亏。”宁靖郡主把楚天苟往庭院里一推,她抚了抚自己褙子上的褶皱,撩开富贵花开的竹帘悄悄走了进去。

屋里头,大老爷也被舒氏的这番动作惊住了,心里隐隐有些恼怒。他虽也提剑要杀馥姐儿,可那不过是被馥姐儿那句“劳烦父亲母亲勒死我吧”顶撞的话给气的,又有被孩子听了壁角的恼羞成怒因素在。

可他也是个疼孩子的,何况他至今就两个孩儿,一个早已娶妻,只剩一个还没长成的女孩儿,平常出门都还记得给馥姐儿买些小玩意。原本他下衙回家见舒氏躺在卧房里满面病容,一问才知是馥姐儿气的,先有舒氏才有的女儿,他是爱屋及乌,论亲疏自然先是妻子再是儿女,几层意思叠加在一起他提了剑就出去了,当时并没想那么多。

可如今再看舒氏的作为他恼了。

容忍了舒氏把舒菀菀接来养育,可那不代表一个亲戚家的孩子能取代他亲生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