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惶惶不安,急匆匆地往家转。连林妞妞都顾不上对着大街上的小吃流口水了。

回到家进了屋,秦氏放下包袱接过孩子——她一摸孩子的裤子,说:“哟,妞妞尿了。”

“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林妞妞说。不过话到她嘴边,就成了一阵无意义的咿咿呀呀。

林二郎摸了摸自己湿乎乎的裤腿,苦着脸说:“我的裤子也湿了,就跟我尿了一样!”

秦氏忙给孩子换衣服。随后她坐在炕边,搂着孩子喂奶。

林二郎也换了衣服。他给妻子端了碗水来,打听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秦氏喝了两口水,喘了口气,这才讲起刚在城守府里发生的事。

她说,像她这样的草民,是不可能轻易进入内眷们居住的院子的。

进了角门之后,里面还有个二门。她就在二门外等着,另有粗使婆子替她传信给兰香。

兰香从内院出来,拉着她的手,跟她在二门外说了几句话,随后就让她走了。

秦氏正要离开,却遇到了一群婆子。那群婆子拦住她不让她走,说是昨夜城守府里招了贼,认为秦氏是来接赃的。

秦氏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

她对林二郎说:“她们当我什么人?我祖上是诚国公府上的家奴,大宅门里的阴私事,我听的、见的多了!”随后她继续讲道,“我怕她们裁赃,自己把包袱抖散了,让她们检查。包袱里不过就是两样棉线,再没有别的东西。可她们还是不肯罢休,把我的头发打散了,连衣服都扯开了,看有没有夹带东西……后来侥幸出来了,可我这心被吓得,到现在还乱扑腾呢。”

林二郎听了,既气愤又害怕,他说:“娘子,以后可不敢再去那府里了!”

秦氏低头抱着孩子,默默不语。

过了会儿,她感觉妞妞不吸吮了,把妞妞抱起来放到炕里面。

随后她掩上衣襟,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银镯子。

林二郎看到就是一楞。因为家里穷,秦氏也没有几样首饰。林二郎几乎认得妻子的每一件首饰。他不记得妻子有这么一只银镯子。

这只银镯子,样式很普通,而且显得老旧。银色有些发污,镯子上的花纹也磨得有些模糊了。看上去,就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妇女戴的,不是什么值钱的首饰。

只见秦氏从做活的匣子里找到一根大针,沿着镯子的花纹扎了几下。“啪嗒”一声,镯子弹开了。原来,镯子里有精巧的机关,当中是中空的。

林二郎和妞妞都吓了一跳,有这样精巧的机关,肯定不是一只普通的银镯啊!

又见秦氏拿着镯子,用大针向里面挑了几挑,随后挑出一张被卷得细细的纸片来。

秦氏小心翼翼地把纸片展开,递给林二郎看:“你看这是啥?”

林二郎好奇地凑了过来。林二郎幼时曾上过两年私塾,所以他是认识几个字的。

“大周天启二年三月六日,当制钱三千文整,认票不认人……”林二郎读着纸上字,他吓了一跳,说,“这是银票,值三千文呢!”

“三千文啊,怎么这多钱呢?”秦氏也吓了一跳。她们家一个月的家用,不过二百来文。三千文够他们家宽宽松松地过一年了。

“是啊,咋这么多钱呢?”林二郎紧张地看向秦氏。这可是秦氏从城守府里带出来的啊,谁承想秦氏真从府里夹带了东西出来啊!

“兰香跟我说,让我帮她买一匹蓝花布,半匹白布,三十斤弹好的棉花,剩下的全买了粮食……而且,马上就要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