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那对玉氏夫妇,相貌身材都长一般般,可生出这一儿一女却是玉质无瑕,惹人喜爱。

他娇娘就不用说了,明艳玲珑,肤白细腻如羊脂,五官深刻,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而她这弟弟玉无瑕,他冷眼看来也颇为清朗秀美,只是穿着上有些寒酸,被冻含胸缩背,面颊潮红,显得有些土气。

“我、我认得你!”玉无瑕忽然跳到凤移花马前,伸开双臂挡住他去路,和娇娘一般无二眸子澄澈干净,拧着眉头瞪他,“你,不,这位爷,你下来,晚生,呃,鄙人有事与你相商。”

一听他这含混不清自称,凤移花并金宝银宝便都哈哈笑起来,金宝翻身下马围着玉无瑕转了一圈,一会儿扯扯他打了补丁袖子,一会儿扯扯他头上绑布巾,嘿然道:“多大点人,还鄙人,还晚生。”

玉无瑕怒,昂头挺胸,自信道:“鄙人不才是今年乡贡之一。”一说完之后,他就慢慢低下了头,眼中光芒也暗淡了下去。随即,他把自己给人抄书,帮人写信得到银钱一股脑儿都塞给金宝,“拿去,把我姐姐还给我。”

双眼瞪大,一眨不眨,聚精会神看着凤移花,好像只要他一眨眼他就跑了似得。

“爷,您看,奴粗略数了数,只多不少。就是太散碎了些。”金宝兴致盎然把一包零散铜钱,小块银角子呈给马上凤移花看。

凤移花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有数,淡笑道:“呦,你家不是穷卖女儿了吗,怎忽然就有钱了,不会是偷吧。偷来钱爷可不要。”

“谁偷,我,你。”玉无瑕被他激面皮紫涨,羞怒交加之下连眉头眼眶都泛红。“这是鄙人给人抄书,写信,替人写账,日夜辛劳得来,都是正经钱。你不能不讲理,钱你拿了,你把我姐还来。”

“把手伸出来我看看。”凤移花淡淡道。

“点,伸出来给我们爷看看,磨磨叽叽怎像个女娃儿。”金宝不耐烦,拉着他手强行撑开。

银宝识得凤移花意思,翻身下马来检查他右手手掌无名指背部,一看,果真有厚厚茧子,这是手握毛笔时,嵌住笔杆位置。

“你倒是个念情。带着他,咱们回。”凤移花轻扬马鞭,率先离去。

“哎?”玉无瑕闹不清楚状况,还跟他马屁股后头追,“你还我姐姐来。”

看他那个傻样可把金宝乐呵着了,猿臂一伸把这小子拽到自己马背上,横放着,拍了这小子屁股一下嘿然道:“弟弟,我怎觉得这小子要得造化呢。”

“所以说,你好立马把这小子给竖着放,要不然……啧。”银宝笑盈盈先走一步,留下那未话让金宝摸不着头脑,吵嚷道:“他又不是俊美大姑娘,我才不把他拢怀里抱着呢。”

被横放马上差点把胃给颠出来玉无瑕闻言吐血,据理力争,“你才是大姑娘呢。”

府里,娇娘吃饱喝足,呆藤萝香榭里绣花,绣累了就赏花逗鸟,这会儿正听姜妈妈给她说侯府里那些人物。

“这么说,咱们爷和侯夫人是不合。”娇娘慢慢问道。一边正拿着根长柄银勺给这对鸟儿塞了几颗瓜子,见它们不吃,又扒拉出来,笑道:“我忘了,这对雀儿嘴巴太小了,吃不得瓜子,吃瓜子是鹦鹉。”

“可不是,我们老太太院子里就有一只绿毛鹦鹉,那小嘴甜,早中晚三时喊老太太好,老太太好,老太太万寿无疆。”姜妈妈笑道,“内里是那样,可如夫人还是别这么说,对咱们爷不好。”

娇娘一想,心知是“孝”作祟,便点点头道:“谢谢妈妈提醒。”

“不敢当如夫人谢,都是老奴该做。”说罢就叹气道:“以前没有凌二爷时候,侯夫人心里如何想无人知道,可面上她对咱们爷还是好,那会儿,咱们青阳侯府只咱们爷一个,可是风光无限,不只老太太疼什么似得,便是侯爷把爷也当成世子教导。”那会儿她这个姜姨奶奶陪房可也是跟着风光了一阵子,到了后来就不行了,侯夫人一朝得势,便开始打压她们。

从万众瞩目,锦绣繁华一朝跌落尘土,也真是够他喝一壶。

墙倒众人推,她能想象得到,侯府有了嫡子之后,他这个庶长子尴尬地位。

“就是可惜,原本爷可是圣上钦点探花郎。老奴每次想到这些时候都心疼什么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