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夫人堆里,杜元春瞧着楼下关青岳已起身离席,她焦作不安,半盏茶功夫里瞅了杜意浓多次,杜意浓正看戏看到兴头上,拍掌笑道:“花铃,赏他一匹尺头,一把铜钱。”

“奴婢记住了。”戏演完之后便会给。

娇娘真不知这戏曲唱是什么,情节不连贯,大概也只有听戏听多了贵妇人们能搞懂戏台子上人物关系,不过那男戏子唱腔嘹亮婉转这倒是真,听来很是耳目一。

自关青岳离席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盏茶功夫,杜元春感觉差不多了,便瞅着众人都看戏功夫兰翠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而后她便等着有贵妇离席解手时候,也起身悄声离去。

兰翠扯了娇娘一下,轻声和蔼道:“玉姨奶奶,来,你到这里坐。”

娇娘看向那个舒适椅子,可不是杜元春坐位吗,她赶紧摇头。

兰翠便有些不耐烦,大奶奶身边第一丫头,权威可比一个小姨娘大多,她脸色一冷便道:“大奶奶好心疼你,你去坐着就是,大奶奶去净房了,等她回来你再让位。点。”

娇娘垂下头,顺从坐了上去,兰翠便长舒一口气,静立一边。

“大姐去哪儿了?”

兰翠身子一僵,转脸正对上杜意浓眼睛,她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垂头缓声道:“回世子夫人,我们奶奶方才吃多了茶,去净室了。”

“哦~”杜意浓发出了然音节,不知是不是她做贼心虚缘故,怎会觉得四小姐意有所指呢。

杜意浓笑意盎然,眼睛一转又看向坐杜元春位子上娇娘,道:“原来是你坐这里呢,若是不转眼看你,我还以为我那大姐一直我身边坐着呢,都怪我,方才看戏看入迷了。”

娇娘垂眼不吱声,只擎等着这位世子夫人下一步动作。

“正好,我也要去净房,玉妹妹你陪着我去如何?”

兰翠一听就慌了神,脚一动就想先走一步去报信,那花铃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身后,淡淡着脸道:“别乱动,伺候着你们府里姨奶奶去一回净房吧。”

兰翠还有什么不知道,一身冷汗哗一下就都沁了出来,颤巍巍道:“四小姐。”她是家生子,老子娘却都泰国公府里当差,因陪嫁才去了青阳侯府,因此,她称杜意浓为四小姐。

“别弄这副样子给我看啊,真是,不过是让你伺候玉妹妹一回,瞧把你委屈。”转过笑脸跟其余夫人们道:“你们且兴玩着,我去去就来。”

人有三急,夫人们也都理解,含笑冲她摆手,又继续听戏嗑瓜子,并无人发现异常。

杜意浓带着她们从胧月楼下来,那脸便慢慢沉了下去,走花间鹅卵石小路上,她便问兰翠道:“你出自咱们泰国公府,从小受也都是泰国公府教养,为何要助纣为虐,帮着她来败坏咱们府里名声?!”

兰翠吓抖若筛糠,早已泪落如雨,避着没人时候便噗通一声跪了杜意浓脚边,哀求道:“四小姐,奴婢也不想,求您饶过奴婢吧。”

杜意浓摇摇头,“你错了,不是我饶过你,而是你们主仆何时才会饶过我,好好日子不过,为何要跑到我地方来抢食儿吃,为何要来羞辱我。”

“他们,他们青梅竹马,是、是情不自禁。”兰翠颤巍巍道。

“好一个情不自禁,那我也情不自禁一回吧。”杜意浓弯腰拔下兰翠发鬓上插着银簪,她白皙脸上比划来比划去,猛一用力就给她划出了一道血痕,兰翠压抑着尖叫一声,哭是厉害,哆哆嗦嗦道:“四小姐,四小姐,请您饶恕大小姐一回,看咱们都出自泰国公府份上,名声、名声要紧。”

“你倒是对她忠心,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杜意浓把银簪又给她插入鬓发中,“泰国公府名声,我还要你来提醒,若非如此,你以为我能容忍她到今天。你起来,咱们一起去看看那对‘苦命鸳鸯’究竟是如何一解相思。”

“起来。”花铃捞起地上跪着兰翠,胁迫着她拖着往前走,淡淡道:“你若老实些,便保全了你这条小命,若是不老实,大小姐命为了泰国公府并威国公府名声还可以保全,你可就贱如草芥了。”

“是。”兰翠任命垂下头,早吓面白如纸,一手捧着自己滴血半边脸一边踉踉跄跄跟着。

“这就对了,我与大姐本是同根,为了家族,我也不会让她太出丑。”转身和娇娘道:“你瞧瞧这就是你主母,淫,娃荡,妇一般人物。”她恶意冷笑,见娇娘一路上还是做出个哑巴状便道:“我让人查过你,你也是个可怜,要怪就怪你不会投胎,长得如此打眼却生那样穷苦人家,原本你一辈子也没翻身之日了,可现不同了,她自己将把柄塞入了你手心里,玉姨娘,你要好生把握才是啊。”

娇娘心想,这位世子夫人原来是打了借刀杀人主意,听她这话说,竟然是鼓动她造杜元春反。

她淡淡一笑,真当她是没脑子棋子吗,杜元春是犯下不可饶恕错,怎样处置她自有人去做,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一个小姨娘来落井下石,她若真蠢去越俎代庖充当正义使者了,便轮到她倒霉了,正室权威可容不得一个小妾去挑衅。

胧月楼,凤移花看见关青岳离席之后,便密切注视着二楼动静,待看见娇娘随着杜意浓离席之后,他也起身离开,从楼里出来果然便遇见一个小丫头,她朝他欠身行礼之后便自顾自往前走,凤移花心知肚明,抬脚相随。

“你放心。”杜意浓见娇娘不做声,保养良好纤纤玉手搭上娇娘手,道:“只要你能让她不痛,我便许诺你将来孩子一个前程,若是生个女儿,我便我所能帮她找一户富庶人家去做正房夫人,若是生个儿子,我儿子现今已两岁了,还缺个玩伴,你觉得如何?”

“大爷也会来是不是?”娇娘轻声道。

“自然,你还是次要,他才是今日重要人物。”

“婢妾猜不错,大奶奶该是做下了对不起大爷事儿,如此……”被戴了绿帽子,凤移花还能忍着不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