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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不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当那个人说要带我们见生父的时候,我没有犹豫就跟了出来,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寻根求源,看一眼生我的亲父,可令我没想到的是,结果竟是这般讽刺,生父要我们死,原来我们的存在竟是一个错误。妹妹,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对生父抱有期盼,不该想要知道身世之谜。”无暇看了看权势滔天,盛气凌人的公主,又看了看软弱无能的驸马爷,讽然一笑,垂下眼,整个人呈引颈就戮之态。

“哥哥没有错,错只错在我们傻,我们不该傻乎乎的以为,有‘父亲’这种称呼的都是人,我们不该相信,血脉相连,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都不至于到了殒命的地步,我们不该如此愚蠢,以为父亲即便不接受我们,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有性命之忧,可是我们终究是错了,世间之人,百万千种,出一个食子求全的‘父亲’又有何稀奇。哥哥,我们该给父亲磕三个响头的,是他给了我们生命不是吗,我们该感激他的,现在似乎到了我们舍命还父的时候,我们合该成全父亲的后半生富贵,父亲在公主手底下讨生活,着实不易呢。”

半讽半刺的话从娇娘嘴里吐出,兄妹俩当真跪地磕起头来。

冯绍梁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向万安公主,清了清嗓子,艰难的道:“公主息息怒,饶他们一命,将他们撵出长安,发配边疆如何?”

“老爷,你现在还有为旁人求情的资格吗?”万安公主冷笑回睨。

玉父望着面孔拧厉的万安公主,扫了扫公主身边威风凛凛,模样凶煞的黑甲卫士,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一对儿女,张了张嘴,低声道:“那个公主是什么意思?”

关青岳冷睨了玉父一眼道:“孽种岂能留得?自然是要斩草除根。”

“可、可是无暇娇娘是驸马爷的亲生儿女啊,他就看着不管?那个公主也太狠毒了。世子爷,你能不能帮着说说话,不、不杀行不行,我、我带着他们离开长安,再也不回来,您看如何?”玉父心中有些后悔,不懂为何他明明是带孩子来认亲的,最后却要送孩子去死,那生父怎比他这养父的心还狠,虎毒还不食子呢。

“一个连自己的糟糠之妻也能打死的人,这会儿你倒跟我演起父子情深来了。”关青岳冷睨一眼玉父,“蠢货,你先别忙着替别人求情,且先保住自身再说吧。”

“什么意思?”玉父有不好的预感。

“我身份贵重,即便知道了公主家的丑事,公主也不会灭我的口,可你就不同了,像你这种无根的东西,公主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玉父大惊,忙道:“你马上给我银子,我这就走。”

“走?走去哪儿?”关青岳冷笑一声,猛的将玉父推了出来,拱手便道:“公主,此人同样留不得。”

“你这瞎驴,你竟敢骗我,我跟你没完。”玉父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扑向关青岳,关青岳抬脚一踹,玉父便再度摔趴在地。

万安公主淡淡道:“锦衣,也赐他一杯毒酒,就让这父子三人一同上路吧。”

无暇冷看被捏住下巴,灌下毒酒,挣扎哀嚎的父亲,心中无波无谰。

娇娘回望,看见玉父躺在地上,抱着肚子翻滚吐血,恐惧尤甚,心底绝望。

关青岳也急躁的厉害,他不看被处死的玉父,却看向了娇娘,心中禁不住想:难道他为了搭上楚王这条船已舍弃了这小妾吗?也是,为个女人而把自己陷入绝境,太愚蠢了。

索性他也没指望只凭今日一计,这一个女人就使得他和万安公主冲突激烈,慢慢来,积少成多,以万安公主跋扈的性情,不出三计便会忍无可忍,将他踢出楚王派系。

玉父既死,万安公主便把目光定在了娇娘身上,淡淡道:“真是可惜了你这一张好面皮,锦衣,赐酒。”

冯绍梁知道公主的脾气,知道已然无力回天,便无奈的对娇娘无暇道:“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三人,望你们下辈子投好胎。”

虽已然对这父亲绝望,可听了他这话,无暇仍是忍不住冷笑了。

“这酒是你们自己喝,还是我让人喂你们喝。”万安公主淡淡道。

“不牢公主费心。”无暇端起毒酒就要喝,娇娘拦住,心中依旧不死心,将毒酒端在手中,看向冯绍梁道:“今日被公主赐死,我兄妹自知无路可逃,可心中还有疑问,敢问驸马爷,我母亲是怎样一个人,姓甚名谁,来日若在地府相见,也好说话。”

冯绍梁望着娇娘,似乎透过她看见了另一个少女,“你母亲她很好,虽腼腆胆小却单纯善良,她叫、叫玉……乃是……”冯绍梁蓦地捏紧了手,“是我对不起她,原本以为救了她,却不想反倒是我害死了她。”

“一个在男人堆里穿梭的娼女,你竟还说她单纯善良,老爷可真会说笑。”

“她不是娼女,她是……”冯绍梁蓦然大怒,却在万安公主咄咄逼人的气势下,羞愧垂头,拂袖而去。

万安公主冷哼一声,耐性告罄,冷视娇娘,“你的废话可真多,来人啊,送他们上西天。”

便在此时,一声高喝:“楚王驾到——”

门便被人轰然推开,凤移花走了进来。

蓦然回眸,得见那人彷如神降,娇娘喜极而泣,摔了手中毒酒,起身便奔了他去,绝处逢生,一把抱住了他,动容而叫:“大爷。”在鬼门关前徘徊一周,再相见时,心头苦甜交加,苦的是父的绝情,甜的是,终于还是让她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