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满堂,老太太端坐如佛。

大太太疯癫不知真假,语出惊人。

“老不死的,你可知道十年前那小畜生的惊马祸事是怎么来的?”

“是我。”大太太仰身大笑,花枝乱颤,“是我联合了外人设计的那一场,可惜的是没摔死了他。”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顷刻间,空气凝滞,死寂似得安静,落针可闻。

姜姨娘惊诧,少顷,痛心疾首,看着大太太的目光首次有了深刻的恨意。

老太太脸上的笑僵在脸上,眼神呆滞了片刻。

大太太看的心头畅快,转悠了一圈,一把将躲在人后的杜元春抓了出来,摔在地上,抓着她的发髻,抬起她的脸,劈了的血红指甲在她脸上划了一道又一道,杜元春屏息不敢动,双股发颤,“知道她在里头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吗?”

“春娘?”二太太惊呼,快嘴的道:“那会儿春娘还没嫁过来呢,大嫂果然是在说疯话。”亏得她早一步打发了仆婢。

“这贱妇和她表哥通,奸,这事你们都不知道吧。”

一语惊起千层浪,多少媳妇都微张大了嘴,窃窃私语。

“大太太疯了,你们不要相信她。”杜元春忙道。

“贱人!”大太太一巴掌扇的杜元春嘴角裂开出血。

“我儿子死了,哪里还容你们过逍遥日子,你们都该为我的儿子陪葬,陪葬!”大太太又是一声长笑。

青阳侯忍无可忍,抬步上前就要抓她。

“你们谁都别动,让她说。”老太太垂下脸皮,语调淡淡,“就算是死,也该让我做个明白鬼。”

凤移花拨开众位兄弟,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老太太需要休养,都散了。”

“是……”二太太刚要附和,老太太就扬起了声量,“花儿!”面如死灰,乃是一副行将就木之态。

众人惶恐,皆僵在原地不敢动。

“你们谁也不许走,我的话可还没说完呢。”

“姑母,求你给我一条生路。”杜元春软□段,哀求。她才还不容易得到的爱啊,顿时泪如泉涌。

“生路?我给你生路,谁给我生路,谁又给我的凌儿生路。哈哈,方才说到哪儿了,哦,说到这贱妇偷人的事儿了,你们怎么不问问她,她偷了几年的人,你们都不知道吧,我知道,她没嫁人前就是个破烂货了。”大太太放开杜元春,任她捂脸羞于见人,看着凤移花道:“破烂货和她表哥,就是威国公府的世子爷,我的外甥,爱的是难分难舍,可这破烂货到了年纪就得说亲吧,我娘倒是疼她,千方百计给她搭上了我的庶长子,可破烂货的情人不乐意啊,就算破烂货成了亲他还是想染指,那怎么办,那就得让破烂货的夫君乖乖听话,被戴了绿帽子还得觉得破烂货是个有真情的,瞧,一场惊马,孽畜成了瘸子破烂货还是义无返顾的嫁了过来,多么有情有义的女人啊,真是贤良淑德啊,是女人们的典范啊,可事实上呢,哈哈,事实上呢?”大太太拍掌大笑,转着圈的笑给所有人看。

“事实上是,这孽畜被人耍了好多年都不自知,被这破烂货耍的团团转。哈哈,我都看在眼里,爽在心里,好啊好啊,这样可比弄死他解气多了。”

“还有你。”大太太一指二太太,又从二太太脸上滑下来指向她的庶子庶女们,“你就是个窝囊废!自以为多豁达啊,想的多开啊,亲眼看着自己的夫君一个一个往自己的屋里拉女人你一声不敢吭,庶子,庶女一个个往外蹦,你赔了嫁妆又赔家财,弄的自己穷了腰包,满心里就想算计老太太的体己,你还讽刺我妒忌,我还要嘲笑你可怜呢。哈哈……”

她疯了,戳破了所有窗户纸,让所有人都没了脸。

“噗……”一口浓血喷了出来,老太太一指大太太,“杀——”话未说完,人轰然倒塌。

“老太太!”

“老太太!”

“……”

所有儿孙一拥而上,衣香鬓影,杂乱交织,哭声四起,彻底乱了。

大太太畅快的大笑,发乱如狗窝,好不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