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毒药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前,其中一些恶毒的令人毛骨悚人。

如‘长恨’、‘只愿君心似我心’、‘花泪’。

‘长恨’是胭脂。涂抹上长恨的生灵将散发出因人而异的芳香,有些生灵什么都闻不到,有些生灵则会闻到各自想要闻到的味道。

什么也闻不到的生灵什么事情也不会有,闻到香味的生灵却会陷入无边的怨恨之中。这种怨恨未必是涂抹长恨的生灵的怨恨,可以是其他生灵的,包括自己的。

涂抹长恨的生灵不死,这种怨恨将永远不会平息。沉浸在怨恨中的人要么早早死去,要么在半个时辰后死去,后者不会有任何意外。并且,长恨的威力是以涂抹长恨的生灵心中的怨恨而定的,心中没有怨恨的,长恨便是普通的威力,心中怨恨越多,长恨便越强大。

‘只愿君心似我心’为胭脂和香组合而成。只要不燃香,单单涂胭脂没有什么,可一旦燃起香,涂了胭脂的人便会体会到持香之人的所有痛苦与绝望。

“只愿君心似我心”,不感同身受,如何能‘君心似我心’?持香之人有多痛,涂抹了胭脂的人便有多痛。持香之人的经历,涂了胭脂的人都将一一体会,体会其中不甘、挣扎、窒息、怨恨、心痛……

每一根香都配有一份胭脂,每一份胭脂都只有各自的香可以引导。

‘花泪’,有诗云‘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花向来被作为‘情’的象征,而花也同样唯有感受到了生灵的‘情’,才会开出最绝艳的身姿。拥有透过双眼,便能触动生灵心绪、神魂的能力。

花泪可以做香,也可以做胭脂。染上了花泪的生灵,将会在一夕之间体会到无数的情感,这些情感或者其中之一二的情感到达极致,也便是那个生灵死去的时间。

死去的生灵将自身的感情化为血泪自双目之中流出。极致的感情迅速消耗着身体的生命力,在变成血泪流出的过程之中。生命也在消逝。

这些都是墨九在青祁长老的帮助之下炼制出来的。胭脂也好。香也好,或者同时需要两者也好,这些都是‘红粉枯骨’为主体辅以香道而形成的。除了同时需要两者的。其他都可以说是完全的胭脂。

这些毒,分明都是为了夺命而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单刀直入,找不到任何一种目的是非致命的。只有死的痛快和死的痛苦这两种差别。

一时间,从原本的散修人人自危到修士人人自危。每个人都抱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害怕自己的仇家或者别的对手与敌人手中就有那么一份毒,自己一个不查连如何死的也不知道。

在这样的混乱之下,很多修士趁火打劫。借着其中一些毒药的名头做尽杀人放火之事。尽管这些毒药价格不菲,大半修士穷尽一生也买不起那么一份,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任何人面对毒药的名头都无法保持淡然——谁也不知道,对方是在诓骗还是真的有。他们,赌不起。

墨九在当初炼制之时,就已经早早预料到了会出现当今的混乱,可他依然没有罢手,而是选择了继续炼制下去。

无论如何变迁,哪怕性格几经磋磨,变得淡漠,变得看似温和,极好说话,可骨子里那份冰冷却从始至终没有变过。毒修的痛,痛彻心扉,让人不得不清醒,不得不去看透,不然,结局便是癫狂。

无论多少的伪装,也无法将墨九彻底包裹得不漏一丝缝隙,身为毒修时的一切,终究会在不经意间展露出来。

他在好友面前向来没有什么脾气,可这也代表着,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根本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好友,所以,他锋芒尽敛,对于一切都泰然若之,只因他没有过多的在乎。

墨九对于苍生,终究是冷漠的,冷漠地以自己也未察觉的第三者视角看着,不插手,不靠近,保持着一段看似接近实则遥不可及的距离。

这,便是毒修之痛——痛时尚有知觉,知晓痛为何物,悲为何情,寂寞又是一个什么东西。可等到不痛了呢?

一切都已成习惯,习惯不去靠近,不去期待,不去在乎;习惯连内心在退缩也不曾知晓;习惯在在意之人面前敛尽风华,万事不去计较、在意,可又在真正住在心里的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脾气,如同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蜷缩护住最柔软的部位。

墨九迷茫睁眼,望着头顶的石壁,依稀间,想起了在一个个轮回世界中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不知不觉,发觉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为什么而哭过。

轮回世界内的那些落泪之事,如今回想起来,心中却只是淡漠之余,微有感慨,再不复当日深情。

为天地山河落泪,为往年旧事的其中情感落泪,这都只是一朝有感,单纯无法控制地落泪罢了……他抚摸上自己的眼睛,从指缝中看到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他不知道,如果不是‘一朝有感’,他是否会有眼泪这样东西,他,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