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阳春三月,春日里的好阳光透过柳丝轻轻落在倚靠在栏上的少女身上,少女纤细如柳的身姿,淡青色的薄衣衫下露出光洁如雪的玉臂,勾勒出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的好画卷。

少女懒懒地挑了挑秀眉,缓缓仰起头,迎上温暖而并不刺眼的日光,露出了一张如三月里桃枝初绽的桃花般鲜妍的容颜,昔日里的女童,如今已能初见如此风华,

推开了少女身后碧窗的柳浮云心中不免欢喜道,若是小妹还在,想必也会欣慰的。

少女,不,是顾睐回头望了一眼,那一眼,斜挑间的恣肆纵意,瞬时将原本眉间的温婉清丽抹杀了个干净,柳浮云不禁心下又是一叹,果然他方才见着的只是幻觉,唉,不管哪个样子,都是他的亲亲外甥女小琦菲。

见柳浮云半天没说话,顾睐有些奇怪,道:“舅舅,怎么了,找我有事么?”

柳浮云温和地笑了笑,道;“是涵雅,她想找你下棋来着,没找着,问我你在哪呢?”

“哦,她这是屡败屡战,想再来一局咯?行,我这就来。”

顾睐爽快地答应道,说完,遂缓缓起身来,向回廊里走去,廊外一脉柳色青青,风拂柳梢袅袅动人,流水环绕流淌在阶边,更有鲜妍明媚的奇花异草,满目的春景却惹不来顾睐的一个眼神,或一次驻留。

她来霸刀山庄已有数月了,刚好是在烛龙殿之事结束后来这里的,江湖上因五大掌门被困一事而引起的风波似已有平息,但看不见的暗潮依旧在涌动着,比如恶人谷和浩气盟两方的势力都去了南诏,柳老爷子,也就是她外公和李复等人一同去了南诏皇宫。

柳老爷子宝刀未老,但也不好带上赵涵雅一个小姑娘,便将她留在了霸刀,这个时候无论是哪方的势力都不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

顾睐来的时候,赵涵雅显然很惊讶,但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与顾睐更亲近了些,这不,在输给顾睐一次后,就总缠着顾睐下棋。

顾睐倒没觉得什么厌烦,实际上,赵涵雅年纪虽小,但心思通透超于常人,不仅是因为她幼时便遭遇多难,也是神算一脉的天赋了。

顾睐从长廊里走出来,只见精致秀雅的庭院里仅搭了一间青瓦小筑,而在顾睐站着的地方到小筑间又是一条青石搭的小路。

屋内青瓦碧窗被轻轻推开,露出一张娇俏动人的脸蛋,见了顾睐,赵涵雅一喜,连窗子也顾不得关上,便匆匆跑了出来。只见她扬着手轻轻挥舞着,脸颊边两股长长的蓬松的麻花鞭子在风中荡着,煞是清丽可人。

顾睐缓缓走到她面前,赵涵雅一把拉起她的手,朝屋内走去,嘴里还道:“叶姐姐,我又寻了副极妙的残局来,一定要与你好好下一盘。”

顾睐脸上微微一笑,随着她一并落座。顾睐拣起一枚黑子来,圆润的棋子触手便生出冰冷之感,她细细瞧了瞧赵涵雅特地将她叫来的棋局,的确是场好局,且是场已死之局,看的就是顾睐两人如何起死回生了。

顾睐眼眸一低,指间已落下一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赵涵雅便哭丧着个脸,面前的白子已死了一大片,坐在对面的顾睐静静地捧着一杯热茶,上扬弥漫在顾睐眼前的雾气氤氲,她倒是很有闲情去看赵涵雅埋头想着下一步。

其实吧,这下棋按理来说是赵涵雅占了先机才是,以神算之天赋,还算不出小小的棋局么?只可惜她正好撞上了顾睐,这种活了一千几百年的老妖怪,而顾睐又不是那种薄脸皮,不好意思欺负小姑娘的人,自然而然在这上面就是赵涵雅被虐的很惨了。

面对如此惨局,赵涵雅就是再想努力一把也走不下去了,她耷拉着耳朵,皱起了小脸看向顾睐,道:“叶姐姐,我又输了。”

“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每回顾睐赢了棋局都会来上这一句,这次也不例外,就好比是安慰奖一样。

“可是……”赵涵雅扯了扯她的麻花辫子,囔囔道;“可每回常见的都是败啊,而且都是惨败,一点胜的影子都看不到。”

“好啦好啦,没事的。”顾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

赵涵雅又是悲愤道:“明明我还有神算的天赋,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呢。”

顾睐听了又是轻轻笑了几声,没等她说什么,赵涵雅抿着嘴,一本正经地道:“果然柳爷爷说的没错,没有什么人,是只凭天赋就能天下无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