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晚了,顾睐回了潼关,却没有往行馆去,而是依旧用的是顾大人的样貌在潼关城里拐了几道弯,缓缓走进小巷子里的一间小木屋。

里面一位鹤发老翁坐在一张木桌后,正温声的为面前的妇人诊着脉,顾睐走到门边,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况后就没有停在了那里没有出声了。

里面的人不多,原本在的人应该也都出去看诊了,除了老翁和妇人,还有一个在角落里挽起袖子磨着药材的蓝衣小药童,红扑扑的小脸上还流着几滴豆大的汗滴。

小药童停下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却无意瞥见了站在门口的清俊男子,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睛。

顾睐也看到了他的反应,温柔一笑,拂起袖子将食指放在唇角小小嘘了一声,如白玉般的食指在微微翘起的薄唇上,煞是好看,小药童被这一笑给惊艳到了,小小的人儿都呆在了那里。

顾睐又是一笑,不再去看那小药童了,转而去看那诊脉的老翁了,老翁许是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细心的为妇人取了药,并说好了服药的方法忌讳什么的,也没问什么诊金。

妇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老翁又低下头拿起毛笔,翻看病案,时不时做点笔记。顾睐也不出声直接坐到了方才妇人坐的位子上。

“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么?”老翁抬起头,牵起眼角的皱纹温和的笑道。

却瞧见了面前美如冠玉,面色红润的青年,有些困惑,“公子看起来不像是生了什么病啊。”

顾睐轻轻一笑,道:“在下顾睐,见过孙老先生。”

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老人就是自唐太宗起便已大名鼎鼎的药王孙思邈,不仅医术极为高明,且其医德之厚世人皆尊,他最有名就在于治病不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在高宗后就隐入了万花谷,传下了医道一脉,若非安史之乱,又出了潼关一事他也不会出世。

孙思邈顿了一下,轻轻搁下手中的毛笔,端坐着看向顾睐,语气仍是不失温和的道:“不知可是新到潼关来的顾尚书大人?”

“在下正是,久闻孙老先生的大名,今日前来有一要事相求。”顾睐微微一笑,一拱手态度恭谨地道。

“不知老朽能在何事上能帮得到顾大人?”尽管对方来意不明,但脾气一向很好的孙思邈还是愿意听一听。

顾睐从袖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张来,这,就是她会迟到九天会面的原因,她将薄纸直接递给了孙思邈,他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面上大惊,猛然看向顾睐,

“这……这上面的是……”孙思邈急忙住了嘴,起身挥手叫屋里的小药童将门给栓上了。

顾睐淡淡道:“孙先生放心吧,这附近已经没什么人了。”

孙思邈闻言心下一松,一点也没怀疑顾睐话的真假,只因他相信能弄到这东西的人自然也不会骗她,回到了他的位子上。

不等他还想问些什么,顾睐又淡淡地道:“孙老先生医术高明,有如再世华佗扁鹊,短短数日便已研制出了解药,救潼关数十万军民于水火中,此等大恩大德,我必当奏明圣上,加以嘉奖,我顾某暂且再此为全城军民一拜已谢孙老先生您的恩情了。”说着顾睐起身对着孙思邈重重一揖拜。

“我怎可担此大礼?”孙思邈急忙一虚扶,道。

顾睐猛然握住孙思邈的胳膊,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道:“孙老先生必须得当此大礼,在下说的可对?”

孙思邈一惊,但他历经世事,又怎会听不懂顾睐话中的意思,看来这解药之方只能从他手中流出去了,孙思邈叹了一口气,还是点了点头,道:“我还需要三个时辰熟悉一下药方。”

顾睐点点头,松开了手,随意整了整袖子,又看着孙思邈道:“那是自然,不过我希望明日就能听到天策军将士所中的毒已经解了的好消息。”

得了孙思邈的承诺后,顾睐便离开了小木屋,正好迎上了应诊回来的万花弟子一行人,领头的大师兄裴元一愣,这些人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