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睐倒是和他一同回去了,竹染是想要再问些六界的事,他离开六界已经很多了,难得撞上一个在长留待过的人,自然想多问些。

顾睐是纯粹地对这人有点兴趣,要知道她会选择用阵法封印妖神也是受了他那三千禁术的启发,特地在神明传承中找到了这名镇魂的阵法。

看过他手札的顾睐可不相信他会是个在蛮荒“安份”的人,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顾睐发现竹染这人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论资质才华,论修为,除了三尊,长留上下竟无人能胜过他。流放蛮荒数十年,所学无一落下,禁术也好,剑法也罢。

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让顾睐打心底觉得危险,不是对自己的会产生的威胁,而是,此人,一旦离开蛮荒,必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为什么顾睐有这样的想法呢?那便是他房间里那幅没有一处不精细的蛮荒地图,若真有人能从蛮荒出来,那必定有他。

竹染也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甚至有邀请顾睐加入的意思,他是个聪明人,虽没有与顾睐交过手,却也知道顾睐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为了离开蛮荒,他已经准备了数十年的工夫,可没想到冥渡一断,蛮荒与六界彻底隔绝了,无法正确定位六界位置的他要在茫茫宇界中开辟出一条新通道的的计划更是难上加难。一想到这,便是冷静自持的竹染也不禁咒骂了好几声,顾睐看着目光阴狠地看着地图的竹染,心里好像想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你是犯了什么罪被流放到蛮荒的?”一日竹染整理图纸时,状似无意地问道。

顾睐放下画有蛮荒势力分布的兽皮,似笑非笑地看了竹染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身体虽透着虚弱,但不像是受过刑的样子,这在长留很少见,所有有些好奇罢了。”竹染温润地笑道。

“哦,你不也一样?你也不用问我了,我不会告诉你的。”顾睐笑眯眯地道,堵回了竹染的话,他俩都没点破的是竹染身上贪婪池水的疤痕,也许能瞒过别人,但却怎么也瞒不过顾睐的眼睛,那可是自己跳下去才会被烙上的印记。

又是多大的力气与决心才能让整张脸上都遍布象征着野心的青色疤痕呢,竹染的故事顾睐也不想知道,他为了心中的怨恨伤痛有多疯狂顾睐也不想管,

由怨恨生出的烈火终有一日会灼伤自己。

和竹染共处了几日后,顾睐便离开了,即便是知道他的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她目前也没有想要加入的想法,实在是竹染这个人始终让人难以放心。

竹染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他们俩都是聪明人,也知道,若是竹染真的有能打动她的东西,顾睐自然也会帮他。

与竹染分离后,顾睐骑着小哼唧兽在蛮荒开始了游历之旅,从西边戈壁沙漠,再通过迷雾森林,走到南边的湖泊沼泽,顾睐也到过最东边的海,那里连着归墟,也是原来的冥渡,竹染没有骗她,冥渡已经断了,没个几千年,是无法再出现的。

一路来,也不是没经过腐木鬼和冥梵仙的势力范围的,只是,以顾睐的实力,只要她无意与这两大势力的人起冲突,他们的人见了她也会自觉避开,即便那两人对她身上的诡异力量很是好奇。久而久之,她也在蛮荒大陆上扬了名,谁都知道一个骑着哼唧兽的斗篷女子是不能惹的。

顾睐不停的走下去,也没有去算过过去了多久,她不老不死,不眠不饥,容貌依旧,只是她走得再久,蛮荒也有尽头,她从最西边来,尽头便走到了极北的冰天雪地。

她听竹染说过,占据在极北之地有个人物,偏生还是她知道的人物,斗阑干。

想到斗阑干,她就忍不住想到了蓝雨澜风,对于那条蓝色鲛人差点坏了她计划的事也还是记得的。

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坐下来和斗阑干聊天,只见过一面而已。

“这几日的暴风雪大的很,难以出行,你可以在这里多留几日,等雪停了再走。”斗阑干眼里透着和善,嘴角隐隐有些青色胡渣,虽然依旧能看出他当年叱咤仙界的战神威势,但显然已经被磨平了不少,眉目间显得分外平和。

“好啊。”顾睐手里把玩着冰碗,无可无不可地道,脚下踩着的哼唧兽牌褥子陪她久了也听懂了她的话,倒是轻松了不少,这里暖和多了,外面多冷啊,不用出去真好啊。

顾睐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六界这百年来的事,也聊蛮荒上的事,却始终没有聊到重点,顾睐知道他真正想问什么,但既然他自己都不开口,她又何必多管闲事?

不过顾睐想起蓝雨澜风当初会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触动妖神出世的契机,不禁又多了些心思。

冰屋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厚了,

“你知道蓝雨澜风么?”斗阑干在心神摇摆了许久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就像一见如故的好友,他也相信顾睐不会说出去,再说,进了蛮荒,哪还有出去的机会?

“知道,你爱人不是么?”顾睐点点头,不以为意地道。

纠结已久的斗阑干一下子懵了,她知道,不会是后来六界的人都知道了吧。

斗阑干的神情很明显能猜出他在想什么,顾睐淡淡道:“知道的人不多,她过得还不错,妖魔界的十妖之一。”

“不过我不喜欢她,她曾经要杀我,还差点坏了我的事。放心,我不会迁怒与你的,毕竟,你都这么惨了。”顾睐坦然地道,却引得斗阑干苦笑不止,她话说的还真直白,一点也不留情面。

“不过,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受了极重的伤,连自保的实力都没有了,还要靠一些水族保护她。”

“她做了什么?”斗阑干急不可耐地问道。

“她放出了妖神。”顾睐眼眸一冷,却也没多说。

斗阑干陡然大惊,道:“怎么可能,她那样趋利避害的性子,又怎会愿意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还有妖神出世,外界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顾睐眼眸微微一闪,心中那种被缠着一直未解开的弦随着斗阑干的话被拨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