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教给二小的,最重要的只有一样东西,公平。

遇不平事,平之。

这是二小自己领悟出来的道理,至于正确与否,二小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与他无关,他只会按照自己的道理来行动。

一拳,侧身,接着一拳扫了出去。

等二小停下的时候,只剩下少数几个人站在最后面,已然是没有了再上前的勇气。

随意捡起了一个斗笠,他自己的在来得过程中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也懒得再去找,向下用力的压了压,声音没有改变,依然是淡然的语调。

“不要再拦我了,如果不想死的话。”

转身,将毒人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轻轻一用力,毒人便被二小背了起来。并没有二小预料中的那般重量,很轻,很轻。

就跟那些闹着要二小背的小孩一样,在二小的臂膀上似乎并没有压上去多少重量,这个给二小第一印象便是柔弱的男人,终究是以这样一个姿态离开了这个世界。

没有表情,二小在试探脉搏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他的脸上十分淡然,就跟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

毒人的眼睛微眯着,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累了去休息了一般。他最后的时光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二小并没有办法知道。

二小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在外面看那么久,如果早些进来的话,也许,是可以见到毒人最后一面。就算不能给他一些帮助,至少,也能听听他是否有什么愿望。

而不是就这样任由他一个人在哪里,孤独的离开人世。没有任何他认识的人见证了他的离开,而如果二小没有敢来的话,也许他的存在将会成为下一个江湖传说。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传说。

并没有理会那些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凶徒们,无暇纠结他们的小心思,二小只想带着毒人的尸体离开。

其他的,他并没有什么参与的兴趣。

那些捕快,沉默的看着二小的动作,他们也是江湖人,自然懂这些江湖道义。对于二小的行为,其实他们是没有多少恶感的。

甚至有些年轻些的看着二小当时的动作,甚至会在心底叫几声好。最关键的是,里面那些人已经证明了,他们即使想拦,也不一定拦的住。

二小并没有那么不可一世,他并没有像对待那些人一样对待这些衙役,这些衙役的处境,只是为了自己的俸禄而已,公事公办,二小也不会让他们太难做。

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些散碎银子,交给了值守在这里的捕头,“闯荡江湖没有什么家底,只能给大家添点茶水钱了。”

二小的实力与出乎意料的低姿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本来就不是很愿意正面阻拦他的衙役们最终选择了放弃拦住他出去的想法。

那些茶水钱,最终是不是真的会被他们用去喝茶,二小不知道,他也没心思去想。

背着毒人的身体,他决定先出城。在路上路过的地方,又买了一把不大的铁铲绑在了腰间,他要去为毒人寻一个长眠之地。

城内的火光渐渐平息了下去,雨也小了些,附近几个街道终于慢慢听不见喊杀声了。做夜市的已经支好了雨棚,搭上了防水的布料,本来被放下的吊旗又重新挂了出去。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的夜晚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至于那几条街道,本来就没有多少人住在那里,那里的房子大都是租给外地人。

而这里人,并不太关心外地人的性命。偶尔会有人谈起白天的火光和打杀声,但是由于没有准确的消息来源,消息越传越玄乎,越传越离谱。

小到帮派火拼,大到这是妖魔现世作乱,每个人都说的有板有眼,反正都是茶余饭后图一乐的闲谈,倒是没什么人去探究其中的底细。

而被封锁的街道里,收殓工作正在进行着,这么多尸体不能一直摆在城里,他们都是要被运去城外火化掉的。

尸体太多,若是要直接安葬,这里并没有足够的人力去执行,所以只能一股脑火化掉,再直接埋掉骨灰。

反正这些亡命之徒大多没有家人,不需要有个具体的地方来供人祭奠。至于西厂的那些人,更不需要了,又不是自己的手下,知府大人才不会多管闲事去为他们找个墓葬之地。

看着屋檐上慢慢滴下的雨水,富态男子有些感慨,“终于要结束了。”

吴清源没有急着回答,他的眼睛亮像是穿破了眼前的黑夜,再看着某些吸引人的东西一般。半晌才回过头来,看着富态男子的眼睛,声音低沉,“恰恰相反,应该是终于要开始了才对。”

富态男子一惊,他第一次看到知府大人没有丝毫伪装的一面,而那眼神里,有一些对他很不利的东西在闪耀着。

恭敬的低下头,富态男子躲开了吴清源的审视,他是一个投机者,而不是一个狂热的支持者。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支持他的背景,而不是一个这样的“大人”。而这一刻,吴清源眼神深层的含义已经表露无疑。

这场风暴,确实才刚刚开始。

气氛已经宛如凝固了一般,两人并没有再交流,赌徒般的投机者会为了利益而压上全副身家,但是他绝对不会盲目的永远站定某一方。

老管事的到来,打破了这一份令人难受的安静,“已经开始收尾工作,只是在几人身上,都没有找到地图,而现在确定除了十人里的毒与影,其他人都没有携带地图。”

吴清源搭在茶杯上的手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急着出声,他需要等待老管事汇报完才会发布下一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