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二小这么一说,顿感吃亏良多的武魔自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强手对他来说反而是求之不得的对手。

而二小则没有这么多想法了,他的注意力被那个所谓的强手吸引过去了大半,即使霸刀门在此处驻扎的人再弱再不堪,一个人便能将这些人杀尽,似乎有些天方夜谭了。

暂停了对于比斗的精彩的回顾,二小有些犹疑,“你确定是一人就将整个院子内所有的人统统屠尽?”

“那是当然,我自问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对于那些尸体上的伤痕,我可是着实好好研究了一番。”武魔倒是对二小的怀疑不以为杵,二小的反应也实属正常。

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些尸体时,他本以为是哪个仇家寻衅来了,若不是仔细观察了各个位置的伤口,在根据尸体的位置推演了一下当时的战况,他自己也想不到居然会是一个人做出了这等事情。

二人之间的交流,瞬间热烈了许多,从刚刚二小在说,变成了两人互相为对方解答。二小描述的二人多种兵器轮番上阵,武魔则是叙述着自己推演的战况,两人谈兴愈浓,让本来对武魔抱有极大戒心的二小,终是又稍稍放下了些。

而在苏家一处简陋的院子内,苏楚悠然醒来,看着寂静的院落,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了。

前些日子他所作的事情并不多,其中最重要的亦是只有一件,但是这一件事的影响,往小了说可能苏家会不存于世,往大了说,整个襄城可能都会被卷入漩涡里。

毕竟黄守义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并未参与朝中党政的他,一步步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所靠的可不是饱读诗书礼仪。

而且,能以寒门出身,走到现如今这个位置,即使是苏家,也只能暂避其樱,否则的话,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了那雷霆之怒的。

但是昨日的事件第一时间就让他受了惊,自家子弟竟是与温家长子有了矛盾,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问题并不在于比斗的二人如何认为这场比斗的性质,问题在于黄守义,在于城内其他巨头,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二人的比武的。

虽然以他的了解,最近收敛了性子的苏秦应该没有什么机会惹上温侯,但是事实如此,他的想法并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停下动作。

这让他其实有些糟心,这些年来,苏家的下一辈,苏秦风头过剩,但勇武之道,不足以带领苏家。苏楚倒是有了几分味道,只是还是欠缺了火候。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接受苏家年轻一辈的门面人物有所损失,即使风头再盛,苏家有这个能力让他支撑住这个名声,而不是出现匹夫无璧,怀璧其罪的情况。

而昨夜的情形,虽然更为详细的情报他还未拿到手,但是他都不用去想,就知道城内那些本就对苏家如今的地位有些想法的人,究竟会无底线到何种地步。

特别是苏家他这一辈,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扛起大梁,全靠他苦苦支撑的情况下,小辈们又是中多为膏粱子弟,能入他眼的亦是不多。

一场简单的比斗,却有可能在有心的推动下,为苏家带来一些麻烦。而这麻烦,可大可小。

感受着窗外吹来的寒风,苏秦看着手中咳出的血迹,从未有过的寒冷感从心底浮现,虽然屋中有着火炉,可这晨曦都未出现的时间,还是有些冷意逼人的。

莫名想到了那些已经忘记了那些阴暗肮脏的事的族人,想着他们安于享乐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挽回多少。

在这种黄守义不会允许城中起任何风浪的时刻,如果只寄希望于他不会追究这件事的话,只能说是痴心妄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苏牧小心翼翼的擦干净嘴角的血迹,这种时刻他不能露出半点疲态,苏家需要他这根梁撑住。

太阳从地平线慢慢升起,却没有为院子里带来多少暖意,等候良久的苏牧将几条命令传入了大院,那些人不懂,他是懂得,木秀于林的苏秦,想来是城中许多世家都愿意见其被黄守义作为那只出头鸟拿来杀鸡儆猴的。

而第一时间已经被黄守义压制住的苏家,可没有那么多力量再去发出不同的声音了……

至于还不明白自己一场切磋可能造成的影响的苏秦,则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等到了第二日一大早,这才前往主院准备与族中长辈商议一下昨夜的事情。

等他到达堂中的时候,却发现那些平日里并不长聚的叔伯们早就已经在位上坐立,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而等苏秦到了时,场中的议论声在他站定的时候,却是完全停了下来。

苏秦哪里见过这种情景,本来心中笃定的情绪也渐渐泛起了波动,也不能怪他,毕竟年少,他还不懂,世家子弟与江湖人之间的差距究竟大到了什么程度;他还不懂,事实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苏牧传来的手令,并没有多少人反对。毕竟他早已在每一条命令后面陈明了利弊,这种情形下,苏家人只是有些人沉迷享乐了,但是他们并不傻,所以很快的便接受了苏牧的建议。

而刚到堂中有些懵懂的苏秦,则是有些吃惊的看着一向最喜自己的三叔,竟是暗暗对自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接下来不要说话,安静受着便是。

主院中的嘈杂苏牧并不知道,他还需要亲自跑一趟,否则的话,黄守义真的被那几个一直对苏家有意见的家族挑拨动了心思,那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至于族内的那些事,他相信那群人只要不是全部失心疯,自己安排的事他们会去做好的,唯一的问题便是将外界的舆论掌控回来了。

绝对不能允许有任何将苏家的行为牵扯到最近城内的大事上面的声音,绝对不能有任何一条传播起来!

这种关头,无论再小心谨慎,都是有必要的。

而在苏牧出门的时候,一个白袍的身影站在酒楼高层,远远望着城内逐渐从街头巷尾涌出的人群,一声悠长的叹息,却是平白为眼前的这座城池提升了不知多少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