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纯粹的寒意,让身着单衣的二小没有了任何其他的念头,他唯一的感受,便是那般纯粹的寒冷。

黑白二色组成的单调世界,并没有让二小的脚步有所停缓,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究竟在何方,但是他依然一步步向前踏着。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参照物,理所当然的,二小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天上那轮黑色的圆盘,并没有为他带来多少暖意,而他也没有确定方向的意愿。

仿佛只是为了继续走下去似得,寒冷延缓了他的思考,也让他懒得再去想那些曾发生过的事,现在的他,脑海里,除了向前走下去,再无其他。

这片被薄雪覆盖的大地似乎没有尽头,天上的圆盘一直停留在那个位置,并没有挪动的意思。

单薄的身影,搂着自己试图为自己多寻得一丝温暖,只是很可惜,他所经受的寒冷,对他来说着实太强烈了,让他压根没有任何办法再去获取哪怕一丝一毫暖意。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突然出现,眼前所有的一切事物统统被吸了进去,二小只觉眼前一花,便没有了任何感觉。

……

热,燥热的感觉,让负重前行的二小不知道该怎么躲避。

这里看上去像是一片荒芜的戈壁,但是这种放眼望去近似纯灰的世界,反而让人心中更容易生起一阵无力感。

二小没有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恼人的燥热让他感觉口干舌燥,但是一眼扫过这片地区,却没有任何水源的痕迹。

唯一相同的,便是天空中那轮黑色的巨大圆盘,而这一次,二小充分感受到了他的热量,那种向着大地肆无忌惮散发出来的热意,让无处可避的二小只能咬牙忍受。

这热意如同跗骨之蛆般,笼罩着二小全身每一处地方,汗水不停的外渗,这让他更加口渴的厉害。

他依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前走去,似乎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他,告诉他无论往哪走也好,千万不要停下。

继续走下去,一直走下去,不要停下。放在平日只是很简单的要求,但是对于现在的二小来说,他只想找一个阴凉的,有水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不知何处残存的一些坚持,让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而是遵循着内心的声音,一直继续向前走着。

黑轮下,那道声影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慢慢凝聚成了一个黑点,虽然会不时左右摇摆一下,但是自始至终,从未停下过。

……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不再是那种半黑半白,又或者是那种模糊的黑色,除了黑暗,别无其他。

“水,水……”

沙哑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声音不大,不过幸运的是,床边守着的人一直在注意着情况,等听到了声音以后,第一时间便将一碗温热的水递了过来。

被扶起的二小,如同沙漠中饥渴已久的旅人一般,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甚至来不及说一声谢谢,贪婪的便将嘴边的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而那人也不在意二小喝水这着急的样子,而是轻轻的用手抚着他的背部,防止他呛着了。况且刚喝完就又躺下,会对身体不好。

“还有吗?”

没有声音的应答,只是递到嘴边的碗又重新装满了温水,而二小则是毫不客气,又是直接喝了个干净。

如此往复,一直喝到了第五碗,二小这才觉得那股令他难受的干涩感,终于被他完全压了下去,一直到这个时候,他的意识才清醒了些。

感受着肚子里刚灌下去的分量,二小丝毫不怀疑若是现在他站起来晃一下,肯定能听到水声。

心剑的感知重新打开,黑暗慢慢褪去,身边的一切慢慢出现在感知里。

“不好意思啊,真的是麻烦你了。”

黄丽则是摇了摇头,说道:“怎么会是麻烦呢?我们是朋友啊,照顾对方本来不就应该是朋友应尽的责任么。难道说,你要我把你这个病重的朋友直接扔出去,放任你自生自灭么?”

虽然没有多少责怪的话语,不过那嗔怒的语调,倒是让二小习惯性的挠了挠头,他虽然有时会喜欢与人闲谈,以前与师傅谈天论地时也会毫不露怯。

但是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一时间他也没了法子。毕竟他也不太了解这种时候,究竟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是最好的选择,只能选择尴尬的挠挠头,试图将这个问题糊弄过去。

黄丽看他的样子,当看到那双虽然睁开了,也被名医取走了眼中的浊水,但是却再没有了任何灵性的眸子,继续谈论这个的心思倒是瞬间淡了下去。

缓了一会儿,黄丽将手探上了二小的额头,“呼,烧退了,应该没什么事情了。”

二小感受着那只贴上自己额头的手掌所传递过来的暖意,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异性对他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即使是母亲,也因为常年居住在叠岭县内,而不怎么与他有过这些动作。更可况他平日里多数时候,都与师傅住在道观内,即使生病了,师傅也很少会表露出这种温柔来。

当然,想象了一下师傅柔柔的将那双并不枯瘦的双手递过来的场景,二小很识趣的停止了想象,而是将注意力挪了回来。

黄丽倒是没有多在意二小的异态,她以为二小只是身体刚好,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小心翼翼的将二小扶着躺了回去,黄丽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看着二小的样子,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