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似乎有枪声响起,她被带进包厢里,穿着军靴的男人朝她逼近,明白到即将要发生什么她开始卷缩。

深沉的夜里,情到浓时,任凭君浣的手在她身上游离着,每每到了紧要关头时,“我可不能让你当小妈妈”他喘着气在她耳边呵着,她在他怀里笑,这样的话她听着心里是高兴的,可嘴硬着呢“比我年纪小的都当妈妈了”。

在天使城十五、六岁怀里抱着满周岁的孩子已经成为常态,那时她几岁来着,几岁来着……

那双军靴朝着她逼近,君浣死了之后一些东西似乎变得毫无意义,比如第一次要给谁,所捍卫坚持的也只剩下唯一一样:不能变成另外一个梁姝。

就这样日如一日,年复一年。

当那双手往前伸时,梁鳕大叫起来,那一刻她意识到在内心里,一些东西她还是在乎的。

那双军靴在尖叫声中远去,连同那双手和枪声,近在眼前的是一排排货架。

原来是一场梦,轻轻呼出一口气。

冷冰的墙变成温暖的人.体气息,她以一种小猫式的形象窝在温礼安怀里,侧身双手交缠在他胸前上摄取温暖,头搁在他肩膀上脸颊贴着他肩窝,抬起眼睛,他侧颚弧度美好。

快速从那个怀抱解脱,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温礼安。

大幅度动作把温礼安吵醒了,看着她的目光附带着一丝丝不友善。

该不高兴的难道不是她吗?莫名其妙变成在他怀里醒来,这样的行为可以算得上冒犯吧?清了清嗓音:“温……”

“还给我。”温礼安手往半空中一横。

梁鳕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温礼安的外套,一切不言而喻,会在温礼安怀里醒来大约是因为他那点偶发的恻隐之心。

把外套交还给温礼安手中,梁鳕来到门前,冷藏室的时间昭示着距离他们进入这里已经有两个多钟头时间过去。

门纹丝不动,加大力道再拉,还是纹丝不动,门采用的是那种自带反锁式,侧耳细听,没有舞乐声。

没有舞乐声就代表没有营业,没有营业也就无法指望有人会来打开这扇门。

透过通风管,黑压压一片,外面发生什么无从得知,无可奈何回到温礼安面前,叫了一声温礼安。

睁开眼睛,唯一的情绪是那微微敛起的眉。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梁鳕硬着头皮,那可是君浣口中聪明的礼安。

“有人死了。”

有人死了?!打了一个冷颤,周遭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度,这个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俱乐部没有营业了。

温礼安重新闭上眼睛,梁鳕在空地上走动着,今晚肯定不会有人打开这扇门,走动可以保持身体热量。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每一圈经过温礼安那个方位时梁鳕都会忍不住去看那件外套。

那是机车外套,外套不厚但有防水设计,鬼使神差般放缓脚步,来到温礼安面前。

她走得有点累,穿在脚上的可是高跟鞋,背贴着墙,一点点朝着温礼安靠近。

肩膀和温礼安的肩膀保持在一公分左右距离,扯起那件机车外套一角,轻轻的,轻轻的往自己身上拉,外套成功裹住□□的手和脚。

初初得到的温暖如儿时在炎炎烈日下喝到的那碗红豆冰,舒服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侧过脸去,扬起的嘴角往上也不是,往下也不是,想起身时手被拽住。

梁鳕没有再动,两张脸也只不过距离十公分左右,正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眸让梁鳕有些恍神。

通往君浣的家是一道道泥土小径,小径两边种满稻田,她穿着一件浅色裙子,月白色短袖衬衫的少年骑着自行车风一般从她身边经过,蓝天倒映带蓄水池上,一望无际的绿色稻田,把自行车骑得飞快的少年让一切变成了会流动的影像,风从耳边淌过。

回过神来发现浅色裙子多了几块黄色泥浆印,气得直跳脚,锁上房间门她和君浣发起了牢骚,“礼安不会干那种事情,一定是你看错了。”君浣如是说。

经过那个房间窗口,坐在窗台前看书的温礼安让她感觉,也许君浣说得对,怎么看温礼安都是那种被老师们一直信任的好学生,故意把泥浆溅到女孩的裙子上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君浣家后院种了一帘豆角,那是一种蔓藤植物,远远看着像是天然帐篷。

春夏交替的季节,夜晚,她轻轻拨开从架子垂落下来的豆角蔓藤,借着从树叶缝隙渗透进来的星光,抱住那抹修长身影,主动献吻。

她做了惹君浣不高兴的事情怎么都得把他的气吻消。

一定是这晚的星光过于璀璨,导致于她越吻越起劲,导致于她感觉到被自己含住的唇瓣像是那初夏时节的薄荷,清新柔软。

磕上的眼帘被来自于蔓藤外的那声“小鳕”惊醒,为什么君浣会在外面?那她吻的起劲的人是谁。

蔓藤外“小鳕”。

见鬼了,在朝着蔓藤处靠近的脚步声中,拨开豆角蔓藤,身体从蔓藤空隙钻了进去,一脚踩了个空,球一般的随着水草滚到河里去。

再次出现在君浣家里已是两个月之后,安静的少年看她的眼神依然凉淡,这使得她在心里稍微松下了一口气,也许那晚不是他。

不管是不是故意把自行车开得飞快把泥巴溅在她裙子上,不管那个晚上吻错的人是不是他,这些都算是回忆吧,不算太热络也不算太生疏。

室内温度低于十五度,这夜还很长。

闭上眼睛,不再装模作样,把身体缩进那件机车外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