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一百面额的比索放在柜台上,和梁鳕一模一样的饮料重重压在那一百比索上,白皙修长的手敲着柜台:“一起算!”

收银台男孩看着梁鳕,声音疑惑:“你们认识?”

“认识。”“不认识!”不约而同出声,又不约而同侧过脸,两个人目光对得正着。

温礼安看她的目光十分凉淡。

后知后觉,梁鳕想起类似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发生地点也是在这家韩国人开的便利店,性格暴躁的韩国男人又赶跑他的伙计了。

难怪温礼安会用那样的目光看她,不过让梁鳕觉得较冤地是这次她没存那个心,虽然她也曾经用钱包忘带骗吃过。

但,这次真没有!

现在,只能自认倒霉了。

在温礼安凉淡的目光下,梁鳕转过头,比了比手中的饮料和酒窝男孩说了句谢谢,说完想起那性格暴躁的韩国男人,莞尔:“但愿下次我经过这里时你还没被赶走。”

男孩又露出了酒窝,朝梁鳕做出我会加油的手势,接过柜台前的第二位客人一百比索,九十五比索拿在手上,抬头,发现柜台前空空如也。

梁鳕被温礼安强行拽离便利店,正午时间,街道空无一人,毒辣的日头再加上挣扎让梁鳕身上的衣服瞬间被汗水浸透。

一直到了那处废旧工厂处,温礼安这才放开梁鳕的手,慌忙躲进阴影处,手往额头一擦,一手的汗。

温礼安站在另外一处阴影处看着她,和那天在便利店门口看她时的目光差不多。

“我昨晚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抱着胳膊,咧嘴,“怎么?现在我的那些行为看在你眼中显得特别刺眼了?因为睡过了?在没有一起睡之前,嗯,没关系,可以给她时间,她会变好的,仔细想那也没有什么大的错误,她只是喜欢贪小便宜而已,睡了之后就变成了,那个女人真让人失望,居然连五比索的饮料钱也不舍得掏,而且为了那五比索的饮料摆首弄姿,在这样的女人身上花时间简直是蠢透了。”

温礼安一动也不动。

此时梁鳕想,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她才是蠢透了的那个人,很快就要上课了,昨晚她才刚刚迟到,这会儿不离开的话准又迟到不可,再这样下去她要变成迟到大王了。

朝着温礼安做出再见的手势,迈脚——

“梁鳕。”

没有停下脚步。

“昨晚和塔娅说清楚之后,德州俱乐部经理找到我,每隔一段时间,德州俱乐部都会接到一些比较特殊的客人,这些人背着ak47直接从地下通道进来,他们车厢放满美金,为这些客人服务的服务生每个小时可以赚到三十美金,但还是有很多人对这三十美金敬而远之,因为这些人哪怕稍微一不高兴,他们就有可能落下一个横尸街头的下场。”

在温礼安说到ak47时梁鳕已经停下了脚步。

“昨晚我挣了一百二十美金,那一百二十美金安装一个自来水过滤器和淋浴设备刚刚好。”

此时,梁鳕已经来到温礼安面前,以无比凶恶的眼神狠狠盯着温礼安。

笑了笑,手指触了触她脸颊拍开,他再伸手,再狠狠拍开。

“离开德州俱乐部时六点半,本来想去找你,可……”他叹气,“我已经落下很多课了,上完课我就来找你了。”

很近的距离,她可以看到遍布于他眼眶周遭的淡淡淤青,一个小时三十美金,四个小时一百二十美金,很好算。

一时之间,也唯有转过身去,梁鳕转过身,面朝着天空。

十月天空天空浮云朵朵,有苍鹰展开翅膀,从头顶上飞过。

“温礼安,”目送着苍鹰远去,消失于茫茫天际,“如果你再这样大手大脚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那一百万美金,还有……”

垂下眼帘:“还有,温礼安,记住了,你怎么也得留下命来赚到那一百万美金。”

周遭很安静,废弃的工厂墙上涂着各种各样的涂鸦,谁爱谁,谁恨谁,谁想念谁,谁想努力忘记谁,马尾辫女孩惦起脚尖亲吻戴棒球帽男孩,男女在香蕉树下忘形拥吻,紧挨着香蕉树拥吻的男女是另外一对在草地上翻滚的男女。闭上眼睛,后背紧紧贴在他怀里,头往后仰,任凭着他的唇遍布于颈部上,小腹一凉,衬衫衣摆已经被从牛仔裤抽了出来,猛然想起,拿开他的手。

“怎么了,嗯?”“我得回学校。”“不要去。”“不行,我昨天晚上已经迟到一次了。”

梁鳕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嗯,她可是被罚了五美元,好吧,这个可以不计较,可在便利店时就不能不计较了。

一把推开温礼安:“便利店!”

温礼安抱着胳膊。

“温礼安!”梁鳕叉着腰,“我敢肯定你那个时候肯定瞧不起我了。”

“没有,”温礼安举手,“就像你刚刚说的,嗯,没关系,可以给她时间,她会变好的,仔细想那也没有什么大的错误她只是喜欢贪小便宜而已,更何况,她贪小便宜的模样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腰还是叉着的,可抿着的嘴角已开始松懈,住哈德良区的小子从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恶声恶气:“别绕圈子,你没解释你那时看我的眼神。”

“我应该把那个女人拖回家,她自以为是在卖弄风情的样子其实傻透了,这让我感觉到丢脸。”温礼安如是说。

懈下去的火气再次冒了出来,手指着温礼安,没给梁鳕撒气的机会,他一把她紧紧环在怀里,浅浅的笑容气息在她耳边萦绕着,那气息让她一颗心就这样变懒,原本应该是以责问语气说出的话听着却像在对谁撒娇似的“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她即使卖弄风情时看起来傻兮兮的,他丢脸干嘛?他们又不是,又不是,再一次缓缓闭上眼睛。

废旧工厂随从可见光秃秃的窗框,窗户已经被附近人家拆走,就只剩下空荡荡的窗台,香蕉叶子铺在窗台上,她红着脸看他手试香蕉叶子的柔软程度,一层不够再加上一层,期间她在他耳边说了不下数十次“我要迟到了”,可都没用,到后来她不再说了,四层香蕉叶子之后,他把她抱到铺上香蕉叶的窗台上,涨红着一张脸坐在窗台上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任凭着他的手由经她身体的每一处,酷热把她的头发衣服沾湿了,而他鬓角处也密布汗水。

拿下他的棒球帽,垂着眼眸手去轻触他鬓角,几下之后垂落,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那悬挂在半空中的脚有点虚,如踩在棉絮上。窗框一边放着被他摘掉的胸衣,垂落于胸前的头发被他一一拨到背后去,汗水从鬓角处垂落,由经颈部再滑向他正在解衣扣的手指上,半垂着的眼帘里印着雪白的半球体,左边胸房处隐隐约约有那么水水红红的一点,他的目光长时间聚焦在那一点上,那目光在这样青天白日下让她如坐针毡,“别看”低低叱喝着,回应她地却是朝着那小红点越为逼近的气息,声线灼灼“它真可爱。”在这青天白日下,他的行为足以让她伸出手朝他埋在她胸前的那颗头颅拍去,“不是和你说,我要迟到了吗?”。

事实上已经迟到了,而且已经迟到不少时间,坏小子,住在哈德良区的坏小子,在这青天白日下他都对她干了些什么,双手却是随着他唇瓣的移动一点点往后,手肘反撑,手掌心紧紧贴在香蕉叶子上,头往后一仰,那在头顶上晃动的日光像摊开的五彩丝线,一会因为摇晃程度拉长或是缩短,日影中,那高高耸起的跳脱个停,酷似那林间好动的小白兔。

隔日,一交接完班梁鳕就往安全通道跑去,交接时间比往常晚了近五分钟,今天是周末她得用跑的才能准时到达德国馆。

刚下完楼梯,从楼梯拐弯处横伸出来的手一把她往阴影处扯,没有惊叫,语气无奈:“温礼安,我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