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荣椿踏进餐厅的五分钟之后。

梁鳕觉得荣椿身为环太平洋的公关部经理会臭着脸合情合理,今天他们一行从环太平洋集团创始人到技术人员以及随行顾问几十人要飞圣保罗。

圣保罗之行温礼安足足迟到四十分钟,温礼安让几十人等了他四十分钟。

环太平洋集团创始人一向很守时,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负责自己顶头上司圣保罗之行的荣椿心急如焚。

十万火急赶来时发现那个男人正悠闲吃着早餐,把电子行程表放在温礼安面前,手在电子屏上敲打着:“温礼……”

“我好像把行程忘了,”温礼安目光犹自落在对面的人脸上,慢悠悠说着,“能不能把行程念出来。”

“温礼安!现在没时间……”

“我可是给你发薪水的人,梁鳕对我的工作环境状态一无所知,”温礼安给了梁鳕一个捉狭眼神,挑着眉头,“还有,荣椿,你应该很明白我更想让我的妻子听到一些什么。”

温礼安的话让荣椿脸色不是很好看,很明显,她知道温礼安要她说什么。

而这两个人的互动梁鳕觉得有必要把它联想成为:这是环太平洋集团在昭显他和自己下属之间的默契程度。

为了赶时间,荣椿语速很快,两天两夜几十个行程用的时间还不到两分钟。

其中还包括什么场合穿什么样服装、当晚住的酒店安排饭局的餐厅、和当地政府官员交流的地点、乃至邀请温礼安演讲的学校,甚至于演讲稿风格。

念完,荣椿手往后一伸。

身后站着她的助手,那位手中拿着的应该是温礼安要穿的服装,圣保罗当地几家媒体会机场等他。

温礼安无视荣椿递到他面前的服装。

“你知不知道公司每年要花费多少资金去堵住那些记者们的嘴。”荣椿声音压得很低。

温礼安还是一动也不动,目光犹自落在梁鳕脸上。

好吧,好吧,梁鳕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温礼安在圣保罗的两天要走那么多行程的确够呛,现在这个家庭的男主人已经让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充分了解到赚钱的不容易。

而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整天无所事事花钱如流水,更有,这个家庭女主人的妈妈的那些名声荣誉都是用钞票堆积起来的。

温礼安在对梁女士的金钱支援可圈可点。

从荣椿手里接过礼服,拉起温礼安的手,一路带着他离开餐厅来到更衣室。

在梁鳕给温礼安换礼服期间,他和她说荣椿也会和他一起去圣保罗。

这个梁鳕猜到了,那么多商务行程,怎么少得了形象问题,惦记脚尖为他扣衬衫纽扣,嘴里说知道了。

“噘嘴鱼,你就不嫉妒吗?”他问她,“以前你可是因为她坐了我机车后座气得对我不理不睬,为了让你消气我都把机车卖掉了。”

心里叹气,他自己也说以前了。

“我每次出席公共场合的服装,出差住的酒店,行程都是经过荣椿的手,这些可比让她坐在我机车后果严重多了。”

想了想,梁鳕抬起头,问温礼安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不高兴而把荣椿放在你身边吧?

他瞅着她:“说不定真是那样。”

“你才没那么幼稚。”继续为他扣纽扣。

温礼安的妈妈可是叫费迪南德,这位女士目前名声好极了,她专门为非洲孩子们设立的几个基金费为她赚足了口碑,目前在华盛顿圈很吃香。

“有时候,人们在走投无路时也会忽发奇想,”声线淡淡于她的头顶处,“你不是很讨厌荣椿吗?那个让你讨厌的人在你眼中总是会特别碍眼,说不定……”

那种没有来由的烦躁又开始席卷而来。

“温礼安,”梁鳕声音不耐烦,“人家可是特蕾莎公主,而且,她不是没有思想的木偶,她不会由着你摆布的。”

“说得对极了,她不是任认摆布的木偶而且还很聪明,有所付出必然也有所想得,”温礼安手搁在她腰侧上,“我刚说了,人们在走投无路中会忽发奇想,这种忽发奇想也可以被称之为另外一种理论,绝望中的希望,在绝望中等待希望的降临。”

温礼安的话和荣椿说的“我擅长等待”不谋而合呢。

最后一颗纽扣也扣完了,再次抬起头:“所以,你和荣椿真有约定?”

没有应答,温礼安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不说就拉倒。

落在她腰侧的手改成拉住她的手。

“梁鳕。”

别开脸。

“梁鳕,记住了,一旦,你放弃了我就意味着我也放弃了自己。”温礼安一字一句,“这道理就像那四十三根烟一样,梁鳕讨厌的我都会去做,而且我会把梁鳕讨厌的事情做得很好!”

“当我放弃自己之后,我和荣椿的那个约定就会产生,但!”温礼安加重声音,“如果,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那么那个约定就永远无法成立。”

“换言之,你让你一直讨厌的人到最后一无所获,你所讨厌的人花的大把时间,大把精力到最后都统统送给了太平洋,而且,关于她的失败,人们会做出如是点评:咎由自取。”

温礼安说的话把梁鳕听得云里雾里,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忽然间对荣椿口中说的那个约定没丝毫的好奇了。

失去好奇的脸印在温礼安瞳孔里,面无表情的模样,瞅着还真像一个模型,一个女人的模型。

瞟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坏男人。

这话她可是代替荣椿说的。

“不走吗?”没好气说着。

“要走了。”

嘴里说要走的人却是一动也不动。

于是她说温礼安我和我妈妈都在等你赚钱养我们呢。

“梁鳕。”他扯了扯她的手。

“嗯。”乖巧应答着。

“我后天就回来。”

“好。”

“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

扯动嘴皮子:“注意安全。”

“还有呢?”

“碰都不许让荣椿碰,在私人场合不许和她说话。”

他浅浅的笑了起来,看来他很满意她刚刚说的话,只是,为什么还不走呢,弄得她又想发脾气了。

“梁鳕。”

“做什么!”声音有要发脾气的征兆。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迫不及待想到某个地方去给某个人的道歉,并且附上你的一番真诚解释,我猜对了吗?”

梁鳕抿着嘴。

“梁鳕,你妈妈后天就要在维也纳大剧院举行音乐会,你应该很清楚维也纳大剧院门槛有多高了,还有我得让你知道的是,只要我一个电话,音乐会将会一名观众也没有,这件事情被传出去就糗大了。”

抿着的嘴角发僵,目光找准一个方位,眼珠子都懒得动一下,长时间停顿。

阴影挡住眼前的光亮,他唇印在她的发间:“我要走了。”

那串脚步声往着房间门,房间门关上。

周遭死般静寂。

笼长沉默过后,脚步机械化往着床的方向,床很柔软,好好睡上一觉之后就不会那么容易生气了。

要知道,她总是觉得睡眠不够,她总渴望着时间在她睡觉时疯狂溜走,一觉醒来时已是弥留之际。

她总渴望着某天站在繁华街头,忽然间尘烟四起,人们在街上纷纷逃串,她拉住一个人问怎么呢,那人以绝望的眼神回答她,顺着那人的目光,直入云层的高楼摇摇欲坠,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奔跑时只有她一动也不动着,站在街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