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我懂大家都懂

克拉克带着个相机走了过来, 冲着伊娃笑, “伊娃, 你怎么在这?”

伊娃看着对面仍然围着不少人的地方,“我在这里喝东西, 那人就是你要去采访的人?”

可刚才的模样,怎么都看不出是要被采访的模样。

更像是走红地毯的时候,被追捧的明星。

克拉克挑眉,露出一点作为普通人呆讷掩饰下的灵活, “他是布鲁斯·韦恩。我之前要去采访的那位临时有事改了时间, 回来的路上主编要我赶来这里。不过来了也没什么用,就只能拍拍照片。”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伊娃背上的书包, “出来还带笔电?”

伊娃笑眯眯地挥挥手上的手机,“当然。手机是韦恩家的, 笔电是斯塔克家的, 这两家难道不会对着干?”

她悄咪咪地躲开了带笔电出来的原因。

女孩总有点自己的小秘密。

克拉克意识到了这点, 略过这个话题, 带着伊娃回到了《星球日报》。

在哥哥上去交差的时候,伊娃抱着书包在楼下的大厅乖乖等着, 抱着手机敲打了几下, 跟玛莎汇报她与克拉克成功会面的消息。

“嗨~”

头顶传来一声温柔的招呼声, 伊娃抬头, 只见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站在她身前, 红褐卷发披散在身后, 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你是伊娃?”

伊娃下意识站起身来,漆黑眼眸闪过诧异,迟疑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是职场女强人的女性,“是的,你是......”

“我是露易丝·莱恩,克拉克的同事。叫我露易丝就好。”露易丝是一个非常具有成熟魅力的女子,站在身前的伊娃无异感受到这点,她面色微红,轻声打了个招呼,“嗨,露易丝。”

露易丝在她旁边坐下来,“克拉克说过你,虽然他一直把那相框遮着,不过我曾看过一次。”这解释了为何露易丝会认识她的原因。

露易丝和伊娃虽然只是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便歉意地离开了,但伊娃还是挺喜欢这位大姐姐。

回去工作的露易丝在出电梯的时候,刚好撞上要进电梯的克拉克,她手里的小本子拍上他的胸膛,“你的小妹妹挺软乎的,不过把她一个人放在下面好吗?别忘了这楼里还有什么人。”

克拉克脸色微变,匆匆地按下了1楼的按钮,一句“Thank”消散在空气中。

等傻大哥冲出电梯时,伊娃身边的确徘徊着几个人,惊得超人差点使用能力带走伊娃了。可是不行,他只能勉强露出微笑,踏着步伐一步步走过去。

“抱歉,有什么事吗?”

当克拉克凭借着老实脸与强壮的身材吓走那几个人的时候,伊娃扑哧一声笑出来,“哥哥,你在做什么?”

克拉克摸了摸伊娃的头发,拿起背包往大门口走,“你想谈恋爱可不能跟这些人谈,要找个单纯点的。”

“哥哥,你想太多了。”伊娃追在后面无奈,“他们还没跟我说话就被你赶走了,而且我才十七岁,你在想什么呢!”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行走在大都会的街道上,隐入来往的人群中,普通得,就跟普通人一样。

半个多小时后,伊娃在克拉克的公寓小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把小袋子放在堆满文件的电脑桌上。

克拉克把唯一的椅子让给伊娃,自己坐在床垫上,“妈妈怎么样?”

即使克拉克能够听到玛莎的声音,但那样不好,他很少动用这个能力。

毕竟能力不是用来滥用的,那些无穷无尽的求助声也让克拉克曾陷入痛苦中,几番挣扎后才平衡了他超人与小记者的身份。

“妈妈很好。”伊娃笑着跟克拉克说起了家里的事情,不过几分钟后,她还是忍不住了,“克拉克,你不用担心,我没有那么脆弱。”

克拉克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直隐约带着担忧。

伊娃只能无奈又好笑地跟他解释,“就算我真的遇到什么事情,我的能力难道还不足以保护我自己吗?”

“伊娃,变种人的身份并不安全。”

克拉克沉着的声线响起,他的眼镜并没有摘下,然而他此时的身份不再是小记者了,而是超人,是伊娃的兄长。

“我知道。”伊娃把点心拿出来,试图用玛莎做的点心塞住大哥的嘴巴,然后视线落在屋内的小电视上,找到遥控器后便打开看了起来。

果不其然,作为小记者的克拉克·肯特,打开的第一个节目便是新闻频道。

伊娃笑眯眯地看了眼坐在床榻上的克拉克,“真的是非常敬业了。”

超人拿了小点心含在嘴里,“这个工作还挺有趣的,不管我出现在哪里都不会让人起疑,也能很快地参与很多事情。”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便是今天早上布鲁斯·韦恩出现在大都会的消息。

这个哥谭的花花公子不管走到哪里,都必然会是头条新闻。

伊娃意识到克拉克蹙眉的模样,疑惑地在电视与他身上来回扫了几眼,“你不喜欢他?”

克拉克回过神来,看着电视上的人摇头,“他是个花花公子,但韦恩集团做过不少慈善。那是他的生活方式,我无权置喙。”

“我只是想起了蝙蝠侠。”

克拉克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随手摘下眼镜搁置在床头,慢慢地走到窗边。

掩藏在便宜西装下的身材健美,行走间隐约能看到力量的弧度,脱下西装外套后,那健硕俊美的模样着实可惜。

可惜那风光总是被掩盖,可惜世人不知道,他们急切追求的“神”,一直安静地行走在他们之中。

“他把自己当做哥谭的法律肆意操控着一切,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伊娃靠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意识到不对劲。

她侧过头去看着站在窗前如阿波罗一般俊美的男子,“哥哥,很多人也是这么说你的?”

“No. ”

克拉克虽然这么说,但声音里并没有笑意。

伊娃抿唇,即便没有人那么说,或许也没多大的差别。

“哥哥,那不是你的错。”女孩站起身来,“还记得你当初告诉我的吗?能力本身并没有错。”伊娃往前走近几步,走到克拉克身边,并肩而立的模样让她看到了与克拉克同样的景色。

车水马龙的城市带着喧闹的模样,来往间有着大城市特有的冷漠,然而真正遇到困难险阻的时候,他们又会迅速地结合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力量。

这就是人类。

可即便站在克拉克身边,看着同样的景色,伊娃始终知道她身为变种人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克拉克心中的情感。

身为氪星人,不管他做些什么,都意味着他要花上无数倍的克制,才能够让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安稳。

——他犹如生活在纸房子里,他的微小举动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祸事,因而他从不敢失控,从不曾肆意。

或许正是因为克拉克太知道肆意的后果,才会有这么深的感悟。

傍晚的时候,伊娃是被克拉克亲自送回来的,他也很久没有见过玛莎了,突然很想见见妈妈。

伊娃笑着看着瘦弱的玛莎拥着高大的男人,而那天在皇后区硬生生抗下灾难的超人,此时温顺地靠在玛莎的肩头。

宛如稚子。

等情绪平静下来后,玛莎给了她一封特殊的信。

——查尔斯·泽维尔

信封上面优雅的字体令伊娃一下子回想起那天的事情。

教授还并不能界定伊娃能力到底是什么,因为没办法就这么简单就找到真正的答案。

这也给伊娃敲了警钟。

她的能力不是什么坏东西,但比她之前预料到的更加糟糕,或许有人欣喜于这样的能力,但一旦流血就意味着会有人为她所控……这感觉可真的不怎么样。

临走之前,伊娃单独和查尔斯谈过话。

在玉米地里。

伊娃两手握着把手,小心地推动着轮椅往前,并对教授的婉拒表示不介意。

“我不能让您一边自己推着轮椅,一边同我说话。”

那可不怎么尊重人。

“教授,您是如何熬过最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的?我的意思是,控制能力,而不是让,能力控制我?”伊娃近乎呢喃地说出了后面那句话。

查尔斯叹息着安抚着伊娃,“这是每一个觉察到真正身份的变种人都会遇到的问题。”他落在扶手上的手指干净纤长,“我曾认为,表现得如普通人一般是最好的选择。但my old friend的观点却给了我另外的启示。”

“我们需要承认自己,接纳自己,认清楚我们的能力也属于我们,然后,我们终将能容纳它,控制它。”

教授的话,令伊娃的情绪好了很多,有时回想起来,也总觉得多了不少信心。

他的确是个好人。

拆开“好人”寄来的信前,伊娃正坐在玛莎身边跟她一起剥豆子,随手打开信封,伊娃一边哼着歌儿一边看着信。

哼着的歌儿突然停了下来。

玛莎敏锐地察觉到小女儿的情绪,停下动作看着她,担忧的神色泛上眼睛,“伊娃,出什么事情了?”

伊娃下意识舔舔唇,染上一层明亮水色,“教授告诉我,在英国有一群独特的存在,如果我去那里求助,或许有可能得到解决的办法。”

关于她的血液问题。

伊娃脑中隐隐约约闪过一个瑰丽惊艳的画面,再多的就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但仅仅只看到论坛上哪简单的几行描述,伊娃便发自内心地觉得,那真的是太神奇了!

伊娃顿时愉快地忽视了那三条信息提示,洗洗睡了。

她还是先默默等待着几天后的会面吧。

至于不满意她留下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伊娃只是在这里留几天,等会面后,不管有没有办法,伊娃都打算搬走。

而且如果不能够在这里找到解决的办法,伊娃想着早点回去陪玛莎。

第二天,初生的太阳刚从水平线上升起,伊娃在被窝里缩成一小团,许久才从被子中挣扎出来。冰凉的冷意令伊娃从睡意朦胧中清醒,穿着拖鞋换了衣服。

不到半个小时后,伊娃已经穿戴整齐出门了。

哈德森太太与她顺路,伊娃跟着送她到了她要去的地方,然后便搭了出租车去四处逛逛。

好歹来了一趟英国,总不能一直缩在屋内,伊娃还是想把伦敦的景点都走走。

伦敦的古朴典雅从每一条街道中蔓延开来,让每一个初来乍到的人都为伦敦这高贵气质的女王而沉醉。遍洒的阳光在薄薄的雾气中弥散,带着微凉的气息,深深渗入每一个人的心扉。

午后,伊娃在一个广场停留下来。

洁白的鸽子在脚边跳动,不少奔跑的孩子在玩耍中挥洒着鸟食,吸引了不少鸟儿在旁边滑翔环绕。嬉闹的孩子身边,面带微笑的父母正守着他们。

广场温馨的模样令伊娃也升起了愉悦的心情,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长椅的另一侧,还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孩,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

他穿着一身略显破旧的大衣,严实地盖住了所有的痕迹,戴着的小圆眼镜令他看起来有点小小的可笑,但那双碧绿清澈的眼眸却非常漂亮。

伊娃不过看了一眼,便觉得那如同无暇的祖母绿,带着柔软温暖的光芒。

洒在身上温暖的阳光令伊娃的神色舒缓下来,听着不远处有人在朗诵着诗歌。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黄树林里有两条路)

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只可惜我不能都踏行)

……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黄树林里分成两条路,而我)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我选择了较少人迹的一条)

那是弗罗斯特的《未走过的路》,非常地富有韵味,带着洗涤心灵的莫名感觉。

那个朗诵的人,悠远绵长的声音在伊娃耳边慢慢回响,令她不由自主侧耳倾听。

“那是错误的。”

低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伊娃注意到竟是她身侧的男孩,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合握在一起,非常地用力,看起来心绪很不平静。

“那是未知,其实也不错。”伊娃轻柔地反驳着男孩的话语。

绿眼睛男孩看了她一眼,“知道结果不是一件好事?”他的声音中没有含着疑问,只是在简单地陈述着这件事情。

“Never. ”

伊娃不认为是这样,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阳光下显得那般皙白细嫩,“知道得更多,意味着承担得更多。”就如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伊娃想起了哥哥,也想起了纽约的复仇者,安静伫立的X学院,还有那个在黑暗哥谭独行的蝙蝠侠,“如果一个人,知道三天后你身边会发生一场巨大的灾难,他该怎么做?”

伊娃的问话令绿眼睛男孩有些发愣,“告诉每一个我能找到的教,老师,让他们通知更多的人,指导同学迅速练习有关的知识。”

伊娃心里也有些讶异,为着绿眼睛男孩下意识的回答,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

“当然,但那不辛苦吗?”伊娃从背包中取出今早上哈德森太太递给她的点心盒子,香甜的味道随之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