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炤这一队人,由褚县尉带路,出了县城南门之后,便继续向南行过六七里,而后折而向东,过了一座桥,又走了三里左右,褚县尉方才指着一个坐落在逆水东岸山脚下的村落,对李延炤道:“李司马,便是这里了。”

李延炤引着手下兵卒,向着村落中走去。褚县尉走在前面,率先到了村口。村落中此时人烟稀少,然而隔得老远便能听到一阵鸡鸣狗吠之声,也颇为热闹。

褚县尉见村口只有几个小童在嬉闹玩耍,便去一旁一间屋子前,叩响大门,过不多久,便有一个妇人过来打开门。看着褚县尉,却并不认识,一脸茫然神色。

褚县尉开口轻轻问道:“此地里吏在何处,娘子可知?”

妇人侧过头,又向村东头指了指,对褚县尉道:“窦里长家便在村东,你走过去,看到最大的那间院子,便是他家。”

褚县尉谢过那妇人,而后招呼着李延炤,穿过村子中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向着村东行去。

身后十多人跟着李延炤以及褚县尉,走了约莫三四百步,便看到路南侧,确实有间院子,较之一旁的寒酸人家,大了何止一倍。褚县尉回头对李延炤道:“大抵就是这家了。”言罢走上前去,叩响那家大门上的门环。然而未闻人声,院中先响起一阵犬吠。

褚县尉回头,神情中略带几分尴尬道:“窦里长家有恶犬,上次我前来,这恶犬便对我狂吠不止,甚是可恶。”

李延炤却是自动忽视了褚县尉的尴尬申请,淡淡笑道:“褚县尉,我尝闻古人有言,会叫的狗不咬人。稍候我先进去,褚县尉随在我身后便可。”

褚县尉依然是神情尴尬不已。两人正说话间,门内已是响起一声询问:“谁呀?”

褚县尉对着门答道:“是我,本县县尉。”

里面人闻言,便上前拉动门闩,而后大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门内站着的,却是一个身着素服的中年人。见到褚县尉,同他打起了招呼:“褚县尉,您可是好久不来了……”

褚县尉笑着应了一声,而后道:“窦家老二啊。今日我与李司马为公事而来。令尊现下可在府中?”

那窦家老二却是尴尬地笑了笑,道:“褚县尉,真是事有不巧,家父目前,并未在家中……”

李延炤凝神看着那中年人的素服,突然问道:“府上谁去世了?”

那中年人看了李延炤一眼,褚县尉忙在旁边介绍道:“这位是新调任来本县的李司马。最近张明府不在,县府之中案牍堆积如山,李司马暂时处理县府事务……”

窦家老二闻言,便拱手为礼,而后垂下头道:“禀李司马,家中幼弟一月之前被征召入军,而后……战殁在前……”

李延炤闻言,表情沉痛地回礼道:“我先前在郡府任职,金城之战,我亦是在其中……令弟既然战殁在前,可否容我入内祭拜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