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分外萧索。

如意拎着一篮子要洗的衣裳,刚走到村口,就见一些妇人三三两两的在那里谈天,瞧着如意走来,那几个妇人顿时闭上了嘴巴,一道道目光却仍是瞧了过来,不住地的在如意身上打量。

如意只觉无颜见人,不由得将脑袋低垂,拎紧了篮子,从村口默默走了过去。

“如意这丫头也是可怜,打小没爹没娘,眼见着要苦尽甘来,嫁给那张秀才为妻,谁知又出了这等子事。”村子里的周二婶瞧着如意的背影,只是叹息。

“可不是,那张家也够绝情的,如意这边刚出事,他家那边就让媒人来退了亲,也亏得他们家还是读书人,忒不厚道。”

“话也不能这样说,读书人最看重姑娘家的清白,如意出了这档子事,那张家还能要她?若以后张秀才高中,如意难不成还要跟着当官太太?”

宋三嫂话音刚落,那几个妇人俱是点头称是,其中一个只叹道;“这倒也是,如意这丫头被人脏了身子,别说张秀才那般一表人才的后生不愿要她,怕就连咱们村的崔大也是嫌弃的。”

西河村的崔大,乃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懒汉,年近四十还没讨上媳妇,他若去谁家提亲,定是要被人家指着鼻子骂的。

听了这话,周二婶皱了皱眉,道;“说到底,这事也不能怨如意……”

不等周二婶说完,便被一个妇人出声打断;“不怨她怨谁?咱们村那么多姑娘家,咋就偏她遇上了歹人,咋就偏她出了事?不是我说,你们瞧瞧她那双眼,水汪汪的,怕是能滴下水来,她若是个老实本分的,那歹人能找上她?”

“就是,这老话儿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看她那娇滴滴的样,背地里还不知怎生浪,说不准,她和那几个歹人早有一腿哩。”

那妇人说完,便是吃吃的笑,再听下去,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如意虽已走远,可那些话却仍是随风钻进了耳朵,让人听着,只觉一颗心如坠深渊,满是说不出的绝望与难过。

如意走到了河边,刚将篮子放下,眼泪便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倘若没有那件事儿,下个月初六便是她与张秀才的大喜之日,此时的如意,也定是在为出嫁做着准备,断不会是如今这般光景。

如意轻声抽噎着,即使无数次的想忘记,可那一日发生的事仍是清清楚楚的印在脑子里,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那日,她如往常般起了个大早,去山中挖野菜,不料却在山中遇见了三个歹人,那三个歹人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如意刚瞧见那三人,便是吓了一跳,然而不等她跑开,当先一个歹人已是上前抓住了她,如意几乎没有看清那歹人是如何出的手,颈中便是传来一股剧痛,继而整个人都是人事不知的晕了过去。

当上山砍柴的人看见她,她已是周身赤裸的躺在草丛上,下身凝固着一摊血,一眼便让人晓得发生了何事。

如意醒来时,已是回到了家,瞧见她醒来,嫂子不由分说便要上来打她,只让几个邻家婶子慌忙拉住,如意起先整个人都是懵的,刚一动弹,小腹便是传来一股锐痛。她虽不懂男女之事,可瞧着那些婶婶的脸色,听着嫂子的叫骂,即使她再不懂事,也晓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如意只觉自己天塌了,不论旁人来和自己说什么,她都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在那里默默垂泪,一些婶子瞧见她这样,倒也不忍心再问个什么,直到街坊们渐渐散了,嫂子冲着如意又掐又拧,口口声声的骂如意将整个宋家的脸面全给丢尽了,让他们夫妻两日后在村子里都是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