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皇宫。

朝阳殿中,郑贵妃十分殷勤的立在洪化帝身边,细心为他端过药碗,樱唇在药汁上轻轻吹过,待汤药不再烫口,方才送到洪化帝面前。

“皇上,该用药了。”郑贵妃面带微笑,一举一动都是十分温柔。

洪化帝微微颔首,从爱妃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郑贵妃瞧在眼里,便十分心疼的送来了切好的水果,要洪化帝过一过嘴巴里的苦味。

洪化帝却是笑了,摇了摇头,“又不是小孩子,哪儿会这样矫情。”

郑贵妃眼圈却是红红的,对着洪化帝哽咽道:“臣妾瞧着皇上每日里要吃这样多的苦药,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恨不得让皇上这病落在臣妾身上,臣妾就是为皇上喝上一辈子的苦药,也是心甘情愿。”

郑贵妃的一番话只说的真挚而诚恳,一语言毕,眼瞳中更是泪光点点,望着洪化帝时满是心疼之色。

洪化帝眉心一软,只向着爱妃招了招手,郑贵妃见状,遂是用帕子拭了拭自己的眼角,而后走到洪化帝身边坐下。

“近日劳你在我身边照料,倒是辛苦你了,看你这下颚,越发尖细了。”洪化帝凝视着郑贵妃的容色,在她的玉手上轻轻拍了拍。

“皇上说的哪里话,服侍皇上本就是臣妾的本分,臣妾知道皇上还在为漠格的事烦神,臣妾只恨自己不能为皇上分忧。”

洪化帝握了握爱妃的手,想起漠格,眉目间便是蕴起了忧色,叹道:“漠格这次派出了呼延钊,不攻下燕阳关,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郑贵妃眼睛一转,只柔声道:“皇上勿要担心,北境如今有大皇子在,大皇子驻守北境多年,对漠格人了如指掌,有这么个皇儿在,皇上只管高枕无忧。”

洪化帝却是摇了摇头,想起祈云义,心头却更是沉重。

“先前他驻守北境时,每一仗都是积极应战,打得胡人不敢来犯,可是这一回.....”

听得洪化帝如此说来,郑贵妃心头一动,面上却不曾表露出分毫,她眼底漾着犹豫之色,似是有话想说,却不知要如何说的样子。

“怎么了?”洪化帝看出了郑贵妃的犹豫,温声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臣妾有一些话,倒不知当讲不当讲。”

“咱们二人,又有什么话是不当说的?”洪化帝目露温柔之色,安抚着郑贵妃。

“皇上,臣妾是听您说起了大皇子之前驻守北境时,每一仗都是积极应战,可如今.....”郑贵妃说到这里,有些许的停顿,继而才说道:“大皇子非臣妾所出,这些年来宫中也好,民间也罢,多有流传臣妾使尽法子迫害大皇子的事,臣妾只怕臣妾这番话,会让皇上觉得臣妾在中伤大皇子。”

“无妨,这里只有咱们二人,你有何话直说便是。”洪化帝的声音仍是温和的。

“是,那臣妾便说了,都是臣妾的妇人之见,皇上只是听听,莫要往心里去便是。”郑贵妃声音柔媚入骨,虽已是上了年岁,可骨子里谄媚之意仍是不曾有丝毫变化。

“皇上自己也说,大皇子之前每一仗都是打得胡人不敢来犯,可如今,自从大皇子赶到北境后,却是一次也没有主动进攻过,和之前可谓是判若两人,如今北境大军的兵权全在大皇子手里,臣妾十分担心......”

“你担心什么?”洪化帝脸上的温和之色隐退,眉心也是拧了起来,“你担心他会反?”

“不,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郑贵妃继续说道:“臣妾是担心,之前皇上毕竟曾错怪过大皇子,如今虽恢复了大皇子的爵位,归还了他的兵权,可兴许......大皇子心中对皇上难免仍有怨气,就见他每次看见皇上时的样子,臣妾实在是担心......”

听着郑贵妃的话,洪化帝想起长子每逢见到自己时,都是一副冷漠而疏远的神色,心头不由得便是沉闷下去,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见自己的话凑效,郑贵妃心中一喜,面上仍是轻蹙着眉间,似是满腹忧愁,“皇上也知,大皇子因着当年秦妃的事,一直对皇上和臣妾心存不满,皇上又曾夺走他的兵权,褫夺了他的封号,甚至就连他的未婚妻......也嫁给了臣妾的云祚,大皇子本就是冷言冷语的性子,他虽什么也不说,可臣妾只觉得,他心里也定是怨怪皇上和臣妾的,难免会生出些旁的念头.......”

“比如?”洪化帝吐出了两个字,听着郑贵妃的话,只让洪化帝觉得不无道理。

“比如.....他不再甘心为皇上卖命,不愿再驻守边疆,甚至,他会与胡人暗地里勾结,打算谋害皇上,夺得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