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

秋月进来时,就见沈昭言面色苍白,桌子上满是散落的纸张与书籍,而她面前则是搁着一只雕刻十分精致的木盒,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沈昭盈面色有异,秋月慌忙将手中的羹搁下,上前扶住了沈昭盈的胳膊。

“秋月......”沈昭盈向着婢女看去,她动了动唇,艰涩的吐出了几个字:“我的信没了。”

“信?”秋月不解,“什么信?”

“是他给我的信,足足有上百封,全没了。”沈昭盈眼睛中蒙着一层灰蔼,细看下去,就见有晶莹之色在其中闪动。

“是梁王殿下给小姐的信?”秋月回过神来,她拿起了那个木盒,见上面的锁不知何时让人打开,此时正歪歪扭扭的挂在那里。

“一定是他......是祈云祚......”沈昭盈失神的扶住了椅背,看着那空下去的木盒,只觉自己的心也是一道变得空荡荡的,她声音很轻,只喃喃开口:“为什么.....我已经认命了.....他为什么......还要拿走我的信.......”

说着,眼泪便是从女子美丽的眼瞳中落下。

“小姐......”秋月不知要如何安慰,她放下了那只木盒,踌躇许久才道:“小姐,您别怨我心狠,您如今已经是楚王妃了,那些信......丢了就丢了吧,你可千万不要再去问王爷。”

话音刚落,秋月自己都觉得残忍,她想起了先前在沈府时,小姐日日夜夜的盼着北境的来信,每逢收到祈云义的信,她都会高兴好些天,逢着丫鬟和嬷嬷就会上前拉着她们的手随她一起转圈,至今秋月都记得自己小姐扬起来的裙摆是那样好看,而那些信,沈昭盈每次都不敢一次看完,每次都只读一点点,到了第二天再读一点点,一封信她都会分几次看完,有好些次自己去她的房中唤她起床,都会瞧见她的枕边散落着那些信纸,而沈昭盈,就连在睡梦中也是透着笑意。

秋月知道那些信,是她如今唯一的一点慰藉。

可如今,就连这点儿慰藉也没了。

沈昭盈容颜凄楚,她缓缓上前,端起了那个木盒,轻声说了句:“我只是想留个念想,他给我留下的,只有那些信了.......”

秋月忍不住的心酸,她的目光落在沈昭盈的小腹上,沈昭盈如今已是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小腹已是明显的隆了起来,她的身姿孱弱,即便有孕在身,腰身也仍是细细的,秋月刚要劝个两句,就听一阵脚步声从外间传来,秋月抬头看去,就见是祈云祚走了进来。

秋月心头大惊,慌忙行礼,祈云祚却看也不曾向着她看一眼,只撂下了两个字:“出去。”

秋月不敢违逆祈云祚的话,她担心的看了沈昭盈一眼,终是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再找你的信?”祈云祚的目光在木盒上扫过,见沈昭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心下了然,声音却是十分冷漠。

“是你拿走了?”沈昭盈向着他看去,她的身子轻轻颤着,羸弱的腰身仿佛要经不住那肚子一般,她攥紧了椅背,哑声道:“你为什么......要拿走那些信?”

“为什么?”祈云祚声音冷峻,他上前一步,扣住了沈昭盈的下颚,与她道:“你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到了如今,你依然收着祈云义的信,时不时拿出来看上一眼,沈昭盈,你将我置于何地?”

祈云祚的眼底血红,仿似能喷出火来。

沈昭盈心下一阵苦涩,她什么也没有说,也转开了眸子,似是不愿再向祈云祚看上一眼。

祈云祚恨极了,他二话不说,挥开了沈昭盈的身子,自己则是拂袖而去。

沈昭盈向后退了两步,裙摆却是缠上了椅脚,她没有稳住自己的身形,摔在了地上。

听到身后的动静,祈云祚顿时停下了脚步,他回眸看去,就见沈昭盈躺在那里,身子靠着屏风,面色如纸,显出痛苦的神色。

祈云祚心头大震,他快步冲到妻子身边,看着沈昭盈如此,只令他脸色铁青,眸心欲裂。

“燕儿?”祈云祚抱住了沈昭盈的身子。

“你走开......”沈昭盈眼角含泪,白皙的手指无力的推着祈云祚的身子。

“是我的错,会没事的。”祈云祚声音紧涩,只抱起了沈昭盈的身子,对着屋外吼道:“来人!快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