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皇宫。

朝阳殿中,洪化帝脸色苍白,眉宇间满是灰暗之色,他坐在龙椅上,眼前的案桌上则是散落着数封已经解开的信件。

“皇上,皇长子与呼延钊的往来书信........眼下可全都在这了。”下首立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指着那些书信,与洪化帝开口。

洪化帝将眼眸从那些信件上收回,他望着那位老者,哑声道:“你曾是他的老师,他的字迹,你该认得。”

那老者微微一怔,亦是向着那些书信看了一眼,而后面上渐渐浮起惭愧与痛心之色,他低下头,只言了句:“臣有愧。”

“你不必有愧,”洪化帝摆了摆手,他随手拿起一封信,看着上面的那些字迹,却是笑了,一面笑,一面道:“好一个梁王,明里为朕驻守大祁,背地里却投靠漠格,消极打仗,甚至.....”说到这,洪化帝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甚至,他还想借漠格的兵力逼宫,将朕从这把皇位上赶下去。”

那老者听着洪化帝的话,却是一言不发,只暗暗叹息。

洪化帝的身子向后靠去,他的眼底透出一股萧索与无力的怅然,道:“原先,朕也想过,此事或许是郑氏故意陷害他,可直到朕看见这些信,又见他违抗朕的命令,朕不愿相信,可事实确凿,朕......不能不信。”

那老者闻言,又看了一眼呼延钊的亲笔书信,那些信上皆是盖了私章,的的确确做不了假,而他身为太傅,教习皇子们读书习字,祈云义的字皆是由他当年手把手亲自教了出来,洪化帝说的没错,祈云义的字,他绝不会认错。

那些与漠格大将军往来的书信,的确是出自祈云义的亲笔。

太傅心下一阵悲凉,却还是争取最后一搏,想为祈云义说两句话,“皇上,这些信关系重大,微臣以为,梁王殿下看完信,便会将漠格人的书信焚烧才是,这些信又为何会出现在皇上面前?”

洪化帝却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与之道:“正因为这些信干系重大,不论是他,还是呼延钊,都不会轻易焚毁。”

见皇上如此说来,太傅沉默了下去,隔了片刻才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通敌,蓄意谋反,违抗圣命,每一样都是大罪。

洪化帝眼底有精光闪过,他微微坐直了身子,道:“朕已召他回京,等他回京后.....朕会命人先将他收押,这件事关系重大,朕自然会彻查,只不过在彻查前,朕会收回他的兵权,若此事当真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朕也绝不姑息。”

“皇上,先是收押,再收兵权,会不会有些.......”太傅斟酌着开口,“若皇长子一时冲动,铤而走险.......”

“铤而走险?”洪化帝念着这四个字,却是一记冷笑,“他若当真因此事起兵,更是坐实了他早有谋逆之心,如此逆子,留着做甚!”

太傅心头一紧,顿时不敢多言。

“他最好没那个心思,他若心怀坦荡,朕自会还他一个清白。”

眨眼间,如意已是随着丈夫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因着她怀着身孕,祈云义只命大军压下了近一半的脚程,如意眼下胎象已是稳定,见丈夫为自己减了脚程,心里只觉担心,生怕丈夫回京太迟,会让洪化帝怪罪。

然而不论如意如何说,祈云义的心意都是十分坚定,仿佛不论何事,也都没有如意与她腹中的孩子重要。

如意见丈夫坚持,也只得依了他,一路上虽然路途遥远,可祈云义说是将她捧在手心上也不为过,她坐的马车宽敞而舒适,为了减轻颠簸,车厢里堆着柔软厚实的褥子,就连车轮上也是捆了厚厚的一层牛皮,如意平时躺在上面,几乎察觉不到旅途的劳顿。

而在餐食上,如意每日的三餐也都是精致而清爽的,若在京师自然不算什么,可在旅途中却显得十分难得而珍贵。

如意听人说过,祈云义在北境时从不以身份压人,他吃的用的都是与寻常士兵一致,除了住的帐子稍大之外,其余并无何不同,可如今为了她,他却这般兴师动众,如意每逢想来,既是觉得甜蜜,又觉担心,生怕有人会在洪化帝面前,以此事为由说祈云义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