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化帝眸色暗沉,并没有立刻出声。

“再有,此女虽出身卑微,可到底也是梁王的侍妾,此事,倒不知梁王可否答应.......”

“他有何不可答应?”不等皇后将话说完,洪化帝已是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洪化帝抬起眼睛,虽在病中,可帝王的那一双眼睛却仍是炯炯有神。

“呼延钊掌管漠格的军政大权,漠格大汗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这次他既然开口问咱们要一个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不过是个没有名分的亲王侍妾,咱们若不给,他一怒之下领兵南下,咱们又要如何是好?”洪化帝开口。

“是啊皇上,臣妾也是担心此事,眼下老四和忽兰婚事已定,两国好容易可以终止百年来的战事,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为了区区一个侍妾惹怒呼延钊,倒实在是不值当。”

“嗯。”洪化帝点了点头,将身子靠在软枕上,疲惫的叹了口气,“连年征战,如今的大祁国力衰退,国库空虚,别说呼延钊这次要的是一个侍妾,哪怕是问朕要自己的亲闺女,朕,也不能不给。”

听着洪化帝的话,皇后顿觉酸楚,只柔声安慰:“皇上不必忧心,眼下两国已经停站,咱们大祁国土辽阔,物产富饶,待咱们好好的休养生息几年,大祁的国力定会远胜从前。”

洪化帝微微颔首,他看了皇后一眼,终是吩咐道:“你去告诉呼延钊,就说宋氏,咱们可以给他。”

皇后心里一惊,踌躇道:“可若是梁王不愿,那......”

“他有何不愿?”洪化帝皱了皱眉,道:“他母亲就出身于民间,如今他这般随随便便从民间带回来一个女子,就说是他的妻子,这世上,哪有这般没有三媒六聘,连父亲都不晓得的妻子?”

“皇上,您别生气。”皇后轻声劝慰着。

“他带了这么个女子回来,摆明了是给朕难堪,他一直怨朕,觉得朕对不起他母亲,”说到这,洪化帝一声冷哼,声音也是低了下去:“他的心思,朕一直晓得。”

事关父子恩怨,皇后不好开口,只沉默了下去。

“等把这个女人送给了呼延钊,朕自会给他补偿。”洪化帝淡淡道。

皇后心里一咯噔,“皇上的意思是......”

“朕,会立他为太子。”洪化帝眼眸雪亮,“不论那女子腹中怀的孩子是儿是女,朕都会立他为太子,只要他.....能促成此事。”

“若梁王从中作梗,不愿将宋氏交出去......”

“但愿他没有那么蠢,”洪化帝闭上了眼睛,慢吞吞地吐了一句:“若真如此,那就休怪朕不留情面。”

清和宫。

沈昭盈醒来时,但觉四下里静悄悄的,她浑身无力,刚转过身,就见塌前守着一个侍女,她本以为是秋月,岂料待那个侍女察觉到动静,抬起头却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容。

“王妃,您醒了?”那侍女上前,轻声开口。

“你.......是谁?”沈昭盈望着眼前的侍女,小声问道。

“奴婢......”那女子先是有两分踌躇,而后看着沈昭盈的眼睛,与她道:“奴婢是梁王殿下派来的,照顾王妃娘娘的起居。”

“是他......”沈昭盈的眼睛微微一怔,她向着四周缓缓看去,又是问了一句:“秋月呢?”

“秋月姐姐昨儿在娘娘身边守了一宿,今儿个换奴婢值夜。”

“劳你,喊秋月来一趟。”沈昭盈心下乱滔滔的,压根不知自己昏睡时周遭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晓得祈云义为何要派来一个侍女与秋月一道照顾自己。

听得沈昭盈醒来,秋月立时赶了过来,待看见沈昭盈果真醒了之后,秋月鼻尖一酸,只扑到沈昭盈的床前,刚喊了一声:“小姐......”眼泪就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沈昭盈唇角露出一抹柔弱的笑窝,她竭力从被窝里伸出手,与秋月的手握在了一处。

“小姐,您真的吓死奴婢了......”想起沈昭盈当日流了那样多的血,最凶险的时候,甚至连太医都要说,她是活不成了。

“让你担心了。”沈昭盈秋水般的眼瞳中蕴着歉意,即使她一直病着,也能想到自己当时的情形究竟有多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