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一份雪梨燕窝到了御书房外,晏雪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朝书房外行礼的侍卫道:“去禀报皇上一声,就说本宫求见。”

侍卫恭应了一声,推开门进了御书房。

须臾,返身出来时,恭敬垂首地道:“皇后娘娘请进。”

晏雪点头,端着燕窝走了进去,一眼看到埋首在御案后面批折子的男子,眉心一柔,低声开口道:“皇上。”

夜昊抬头,略有些疲惫地道:“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情让宫人来禀报一声就好。”

晏雪走进案前,将雪梨燕窝放在案上,轻声道:“臣妾这些日子见皇上心情不好,想必是累了,臣妾有些不放心。”

夜昊一怔,不由自主地对上她隐藏不安的眸心,心下顿觉几分愧疚。

起身绕过御案,走到她身旁环着她的肩,两人一同走到了屏风里间的软榻上。

揽着她在榻上坐下,夜昊抬手揉了揉眉心,自责地道:“对不起,这阵子忽略你了。”

晏雪摇头:“你有心事?”

夜昊沉默了片刻,点头:“是有一些烦心的事情。”

“能跟我说说吗?”晏雪担忧地看着他,伸手将他的头慢慢放正在自己腿上,素手在他鬓角轻轻地按摩着,“昊,是不是又有人上折子要你纳妃?如果是的话,你不要太为难,帝王拥有三宫六院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会为此难过,你也不要太顾忌我。”

“不要多想,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纳妃的事情。”夜昊闭着眼,周身流露出阴郁气息,声音沉沉,“是有一些其他的事,关于我那位父皇的……他以前做过很多很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对我,对瑾儿,都不公平。”

晏雪一怔。

是因为太上皇?

对夜昊,夜瑾都不公平,且匪夷所思的事情?

太上皇夜惊鸿……曾经做了什么事?

他虽然说得隐晦,但是晏雪可以说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夜昊的人,所以能听得出他语气中几不可察的恨意,但是……为什么?

以前的夜昊谦恭稳重,就算他的父皇如何不喜他,在朝堂上如何疏离打压他,他也从来不曾说过皇上一句不好,更不曾抱怨过一句,哪怕是在最亲密的妻子面前,他也从没有流露出丝毫对于皇上的不满。

去了一趟东幽回来,为何他竟对太上皇生出了如此明显的恨意?

在东幽,他遇上了谁?

夜昊不想在晏雪面前说太多,不是不信任,而只是不想让接触到那些……残忍无耻,阴暗龌龊的陷害算计,不想让她知道西陵的皇帝曾经是个怎样卑鄙肮脏的小人,为了皇位他如何不择手段……

更不想让她知道,夜惊鸿曾经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何止是区区不公平三个字就能道尽的?

他造下的罪孽,不共戴天,下十八层地狱也赎不清。

沉默了很久,他淡淡自嘲:“这些日子我一直想让自己冷静,担心一个冲动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