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深入海,灯昏如豆照上壁。

春花、秋月已经很久没有清醒过了,她们就像死人一般被绑在这间仓库的柱子上,她们只能迷迷糊糊地思考,但却无力保持清醒。

“往她们头上泼水!我就不信叫不醒她们!”张天来的公子张承祖此时嘴巴歪在一边,脸上仍是肿得老高,每说一句话都会因牵动脸上的肌肉而疼痛。

两个大汉听到命令,当即各舀了一瓢冷水朝着春花和秋月的面上泼了过去。

水很凉,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他们一连泼了三瓢,这才让春花和秋月起了点反应,她们浑身一阵抽搐,微微睁开了双目,迷迷糊糊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这间房子是一间用来堆放草药的小仓库,此时房里正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

“少爷,她们两个醒过来了!”两个大汉回复道。

张承祖忽然从桌子前面站了起来,几步就走到春花和秋月的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们还认识我吗?啊?”

春花冷冷地瞪了一眼张承祖:“本姑娘见过的人不少,但像你这般没人样的狗,倒却从未见过!”

“大胆!”张承祖抬手就给了春花一记响亮的耳光,“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处境,还敢跟我犟嘴!”

“你不就是白天被我们痛扁的那个公子哥吗?”秋月讥笑道。

“混账!”张承祖反手一记耳光打在了秋月的脸上,“还敢跟我提白天!”

也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最近身子确实有些虚了,这承祖一连打了两记耳光,当下就有些气喘,他一边弯着腰,一边恶狠狠地道:“我告诉你,今天晚上,就由本少爷来侍候你们两个了!”

“有什么本事就请使出来吧!你姑奶奶不怕你!”春花怒声叫道。

“春花,别跟他斗气,这种富家子弟,心比针眼还小!”秋月劝道。

“我呸!你们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来人!”张承祖一捋袖子,“给我用鞭子狠狠地抽,要是打不出血来,我就要了你们两个的狗命!”

“是!”两个大汉听到这里,当下取了鞭子在水桶里一蘸,然后一左一右站定,举起鞭子便要往春花和秋月身上抽去!

春花和秋月何等娇柔之人,如何经得住鞭子狠抽,更何况那鞭子还蘸过水,若真是被抽在身上,皮开肉绽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两个大汉扬起鞭子,钢牙一咬,那鞭子便从上抽了下来!

可是,张承祖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预期的鞭声!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扭头去看,这一看居然被吓得呆住了!

不知何时房里已多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个黑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手里正抓着两根鞭子,而那两名大汉此时就像木头人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每个人的面上俱是惊恐呆滞之情!

“你,你,你是人是鬼?”张承祖大着胆子问道。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黑衣人说完就缓缓地转过身来,随着他的面目越发全面,张承祖本就眯着的双眼,此时越发睁得滚圆,到了最后,他的眼珠子便似要凸将出来一般!

“啊!鬼啊!”张承祖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恐惧充斥了他的整个身体!

黑衣人的脸实在不能称之为脸,他的脸奇丑无比,就像是唱戏的戏子故意画出来的恶鬼似的!他的脸像煤炭一样黑,一双冰冷的眼睛却空洞洞的,眉毛足有两寸长,连在一起差不多有四寸,乍一看去就像是一条黑线。

他的嘴巴是鲜红色的,嘴角还带着两颗獠牙,说不出的恐怖,他用黑色的斗蓬遮着脑袋,此时一转身,别人才看清楚,他原来有着一头血红的赤发!

张承祖想逃,但一双腿除了原地打颤,完全不听自己的意思,他浑身直如筛糠一般,上下牙齿就像因为置身冰窖一般冻得格格作响,额上的汗珠更是不停地从脸上滚落!

“如此胆小,留你何用!”

黑衣人话声一落,一掌击出,拍在了张承祖的脑门上,张承祖随即鼻血直流,整个身子一软,便像一根软面条缓缓地倒了下去!

两个雄壮的大汉,此时早已吓尿了裤子,他们转动眼珠子,满脸惊恐地盯着黑衣人,随时等待着黑衣人的判决。

黑衣人一抖手中长鞭,那鞭子便如长了眼睛一般缠住了两个大汉的脖子,黑衣人手腕一扯,两个大汉便立时吐了舌头,身子也跟着倒了下去!

黑衣人接着随手一指,一道凌厉的指风发出,居然硬生生将捆住春花、秋月的草绳击断,春花、秋月当下扯掉身上的草绳,十分恭敬地跪了下去:“参加楼主!”

“你们两个起来吧!”黑衣人的声音犹如鬼魅一般,他只不过长袖一拂,一股大力便将春花、秋月扶了起来。

“多谢楼主!”春花、秋月齐声道。

“你们两个可以走了,不过,千万别忘了自己的任务!”黑衣人一双坚毅的眸子忽然发出两道冰冷的寒光逼视着春花、秋月。

春花、秋月只觉得浑身起了阵鸡皮疙瘩,当即跪了下去:“属下不敢!”

“快走吧!一会儿天就要亮了!”黑衣人冷冷地瞥了二人一眼,“这里是济世堂,出了药店一直往南就到四方客栈了。”

“多谢楼主!”春花、秋月再也不敢迟疑,当下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里。

黑衣人缓缓地走到桌面,轻轻地坐了下去,然后,他忽然冷冷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话音刚落,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胡成望,他一早就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只是慑于黑衣人的武功迟迟不敢露面,直到此时被黑衣人叫唤,才敢走了出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黑衣人缓缓地把身子转了过来。

胡成望一见黑衣人的恐怖长相,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了,当下强作镇定地道:“不,不知道,还请赐教!”

“既然不知道,那我还是不告诉你的好,省得给你招来杀身之祸!”黑衣人冷冷地道。

“适才在下听到那两位姑娘称呼您为楼主,在下斗胆猜测,尊上莫非就是得月楼楼主?”胡成望大着胆子把心底的猜测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