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柔柔地洒在柳如月的脸上,萧看雪终于忍不住一宿的疲倦,沉沉地睡了下去。

忽然被人压到了右手,柳如月缓缓地睁开双目,然后,她就看到了把脑袋压在她手上的萧看雪。

她下意识地把手抽了回来,挡在苍白的脸上,眼睛却盯着萧看雪,冷冷地道:“你是谁?”

听到有人问起,萧看雪忽然醒转过来:“你醒了?”

“你是谁?”

“我?”萧看雪淡淡地一笑,“你还记得小时候在竹林里练剑,经常有一个男孩儿去偷看吗?我就是那个男孩!”

柳如月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竹林里练剑的情形,她经常会在晚上看到一个小男孩躲在竹林后面向他张望,但是,每次只要她一发现,那个小男孩就逃也似地跑开了。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一晃就过去了。”柳如月一脸伤感地道。

“是呀,我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见面。”

“是你救了我吗?我只记得当时有个人扛着我,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萧看雪点了点头:“我在街上路过的时候,看到你很匆忙地从我身边走过,后来,在丽春院又看到你把很多人都迷晕了,再后来,你被人打伤,我就果断出手把你救了出来。”

柳如月惨然一笑:“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里?我倒想看看自己被他亲手杀死时,他会说些什么?”

“他是谁?是那个用飞刀伤你的人吗?”

“没错,他就是伪君子骆秋水!”

“伪君子?”

“他借着报恩的名义,在杭州给我请了个管家,又给了我不少银子,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忘记仇恨。”柳如月惨然一笑道:“只可惜我实在太愚蠢了,就被他感动了,也就忘了仇恨!可是后来,他居然丧心病狂到再次伤害我的四叔,我才忽然发现,我自己有多么可笑!就因为我的一时天真,让我身边最亲的人都受了伤害!我对不起他们!”

“你不要太伤心了!”萧看雪静静地看着柳如月,“像这样的伪君子,我可以替你免费杀了他!”

“不,我不用你帮忙,我要亲手杀了他!”柳如月的眼里已充满了仇恨,“我要看着他在我面前痛苦地死掉,然后再挖出他的心,看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萧看雪忽然觉得一阵恐惧,他完全不相信这些话是从柳如月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真有那么恨她吗?”

“有!”柳如月恨恨地道:“他两次用飞刀伤我,这一次若不是你,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可是在我看来,他的飞刀并没有要取你性命的意思!”

“你说什么?你是说我现在活着还应该感谢他吗?”

“如果他真要杀你,飞刀就应该命中你的咽喉!”萧看雪淡淡地道,“而且,他的飞刀并不快,不然,我也来不及将飞刀斩断!”

柳如月惨然一笑道:“是吗?”

“我只是据实直说而已,希望你不要生气!”

“求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帮我把这该死的窗户封起来,我受不了这阳光!”柳如月忽然十分烦躁地道。

“好!”

萧看雪真的就走出去把窗户封了起来,他听话的就像是别人的奴才!

柳如月惨然一笑,两行眼泪已自脸上滑落:“你把我送走吧!”

“你怕连累我?”萧看雪的面上一阵惊恐。

“我是个不幸的人,我不能再把恶运带到你身上!”柳如月冷冷地道。

“我还不够不幸吗?我也是个不幸的人。所以,我什么都不怕!”萧看雪淡淡地道。

“盟里的规矩你不是不清楚,我们是不能随便相见的!”

“我不管什么规矩!我只知道,你受了重伤,我一定要救你!”萧看雪十分坚决地道。

柳如月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朵白色的玉兰花,把锋利的花柄抵近了自己的脖子:“要么送我走,要么你走,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你!”萧看雪额上的汗水瞬间滑下,他张了张嘴巴,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出了这间屋子。

“好好照顾她,谢谢!”

这是萧看雪走出院子时,留给陈秀的最后一句话。

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他只能离开。

大抵扬州城里人最多的地方应该是赌坊,而赌坊里面最热闹的却属“恒元赌坊”!

骆秋水刚一走进恒元赌坊,就忍不住开始后悔了!这里的汗味呛得他喘不过气来,那几乎是振聋发聩的吆喝声更是令他烦躁不安,如果不是要务在身,他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骆秋水在一张看起来人比较少的赌桌前站了下来,他随手取出十两银子用早已写了“求”字的左手轻轻地抛在了桌面上,然后笑道:“我开大!”

果然,赌盅揭开后,正是大!

骆秋水笑嘻嘻地取过利钱,似是认真琢磨了半天,然后,又用那只掌心写着“求”字的左手把银两押在了“大”上!

这一次的结果仍然是大!

庄家冷冷地瞥了一眼骆秋水,笑道:“这位公子运气不错,接下来买什么呢?”

骆秋水瞥了一眼赌盅,笑道:“再押大!”

接连开了两次大,已有不少人开始买小,但更多的人却因为骆秋水的运气和他做了一样的选择!

“开!开!开!”众赌徒不停地催促着庄家开盅。

庄家额上已有冷汗沁出,他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了赌盅,这一次居然还是大!

“这位公子的运气实在不是一般的好!太厉害了!”庄家笑道。

“哪里,我只是碰巧撞上了而已!”

骆秋水笑着把利钱取了回来,这时,一只小手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袖,骆秋水淡淡地一笑:“赢了这么多,也该见好就收了,改日再来碰运气,告辞!”

骆秋水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挽留,当下跟着拉他的人很快就到了赌坊的二楼。

拉他的人是个小孩子,穿着很普通,但是腿脚却走得很快。

那个小孩子始终背对着骆秋水,骆秋水也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单凭个头而论,骆秋水估计他也就十岁左右。

小孩把骆秋水带到一个包间,然后,突然就如空气一般消失不见了!

骆秋水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转身看去,这时,却见丽春院的大夫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骆公子,别来无恙?”

骆秋水淡淡地一笑:“昨晚上睡得好吗?”

大夫淡淡地一笑:“吴某睡得不错,但不知骆公子可曾安枕?”

骆秋水淡淡地一笑:“你是什么人?可否报上名来?”

“骆公子今天来找谁,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你是‘无不知’社团的人?”

“没错,在下吴不有,见过骆公子!”吴不有说到这里笑嘻嘻地看着骆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