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已大亮。 晨光悄悄地透过窗子溜了进来,好像不忍惊醒梦中的骆秋水和雷老虎,但是纵然它如此小心,还是被窗外那群不安分的小鸟给出卖了!骆秋水忍不住翻了个身,一脚就压到了雷老虎的嘴巴上,雷老虎当即吃了一惊,迷糊中举起双臂一阵乱舞,推开了骆秋水的右脚,这动静立马惊醒了骆秋水,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去,却见酒桌上一片狼藉,实在想不起昨晚是如何回到房里的。此时一缕强光突然反射过来,刺得人眼睛发花,骆秋水当即用手挡住眼睛,然后隔着手指间的缝隙看去,却见桌面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飞刀,那飞刀下面竟是一张字条!骆秋水当即浑身打了个激灵,急忙翻身下床,拔掉那把飞刀取了字条来看,但见上面十分端正的写着:“贤弟,我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不及当面相辞,还望恕罪!愚兄韦啸天!”骆秋水看完之后,将手里的飞刀收了起来,笑道:“这个韦兄,急性子又犯了!”此时,雷老虎悠悠地睁开了双眼,他十分慵懒地看了一眼骆秋水,有些迷茫地道:“这是哪里?”骆秋水淡淡地一笑:“这是房间,昨晚上我们都喝醉了,要不是韦大哥帮忙,此刻我们还在院子里呢!”雷老虎急忙坐了起来,四下里瞟了一眼,在脑门上重重地一拍:“我的天哪!昨晚上我居然喝醉了!”骆秋水淡淡地一笑:“不只你醉了,我也醉了!”“韦兄弟呢?他人呢?我还要和他再比一次!”雷老虎说着便下床四处找寻韦啸天的踪迹。“他已经走了,你要想和他比,以后有的是机会!”骆秋水笑道。“好久没有遇上这么能喝的对手了!哈哈哈哈!实在太痛快了!”雷老虎想起昨晚上的痛饮就忍不住一脸的兴奋,“对了,他去了哪里?”“这个他倒没说。”骆秋水皱起了眉头,“他只说有急事要办。”“他这个人真是神秘!昨日夜探马府套了人家的机密,今日却又不辞而别,合着只有他见人,别人见他却要难上一回?”雷老虎说着面上已是不悦。“韦大哥行事一向如此,你见多了也就不会觉得奇怪了!”骆秋水笑道。“不过,我倒觉得他有点不够光明磊落!”雷老虎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他既有事要见马老爷子,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去,却要偷偷进去呢?而且还偷听人家的谈话,这似乎不是君子所为。”骆秋水听到此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难道此事另有曲折?只可惜韦大哥不在此地,无法当面细问。”雷老虎听到此处,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他会不会去打听春花、秋月的下落了?他可真是个急性子,这点像我!”“有这个可能。”骆秋水低语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干等吗?”雷老虎十分担心地皱起眉头,“万一凌千叶和萧不二耐不住性子,杀了她们两个那可如何是好?”“他们不会动手的!”骆秋水十分肯定地道,“如果他们真有此意,也就用不着把人掳走了!”“这倒也是!”雷老虎说着再次瞟了房间一眼,“可是我们在这里安全吗?”“各占一半!”骆秋水道。“各占一半?什么意思?”雷老虎问道。“凌千叶他们把人掳走后,难免会认为此举惊动了我们,他们必然料定我们不敢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所以我们在这里反倒安全!”骆秋水从桌上取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可是,如果他们抱着侥幸心理来此查探,那他们就会逮个正着,所以这就不安全!”“那你说了不等于没说吗?”雷老虎十分泄气地道。“所以,既然各占一半,我们不妨赌一把!”骆秋水笑着喝干了杯里的酒。“你的意思是我们还住这里?”雷老虎问道。“没错!”骆秋水淡淡地一笑,“反正韦大哥已经答应帮我们打听她们的下落,我们还是耐心在这里等待吧!”“唉,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雷老虎十分气恼地坐到了床边。这时,忽闻外面有人高声叫道:“骆公子,骆公子在吗?”蓦然听到这个声音,两人俱是一惊,骆秋水忍不住问道:“谁又闯进来了?”“来人认识你,莫非是熟人?”雷老虎问道。骆秋水想想也是,于是大着胆子走出房间径往西院而去。他刚走到中间的院落,马得才就张口叫道:“骆公子,你果然在这里,我家老爷有请!”“哦?”骆秋水迟疑着迎了过去,“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是丐帮的韦啸天帮主告诉我的!”马得才笑道。“他?他现在在哪里?”骆秋水问道。“他现在正在府上和老爷商量事情!”马得才道。“你可知伯父叫我所为何事?”骆秋水问道。“这个我倒不知,不过老爷吩咐等公子起来之后就立刻过去见他!”马得才说到此处,看了一眼骆秋水,“敢问公子现在方便吗?”“且容我梳洗一番!”骆秋水说着转过身子,急忙向着东边的院子走去,心中却道:“伯父叮嘱我无事不可登门,此时却突然传召,究竟是所为何事?”他简单的作了一番梳洗,然后吩咐雷老虎不要乱跑,就急急地去见马得才了。二人碰头之后,几句寒暄,便急急地走出了院子。为了保密,马得才特意叫了一辆马车,一路上二人无话,很快便到了铁马镖局。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骆秋水终于见到了马应雄,他尚未开口,马应雄却笑道:“贤侄莫要猜疑,此番请你前来乃是为了小女的婚事!”“伯父请讲!”骆秋水正色道。“本来我和你伯母商量把你和霜儿的婚事订在下个月初十,但是眼下情况危急,所以我和你伯母便决定将婚期提前,打算在这个月就让你们完婚。”马应雄笑道。骆秋水听到此处,忍不住在心中暗道:“看来韦大哥说得果然没错!”马应雄看了一眼骆秋水,忍不住问道:“贤侄意下如何?”“不知伯父订在几时?”骆秋水问道。“四月二十日便是吉日!”马应雄笑道。“啊?”骆秋水听到这里,略微有些惊讶,心中暗道:“果然是四月二十日!”“贤侄为何吃惊?”马应雄颇感意外地问道。“哦,伯母不是说过,曾有高人为小姐算命,说是本月不宜大婚吗?”骆秋水急忙搪塞道。“哦,那些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岂可当真?再说,眼下情势危急,我是担心会有变故!”马应雄说着瞟了一眼骆秋水。“一切全凭伯父做主!”骆秋水急忙起身应道。“好!贤侄如此通情达理,我也就再无后顾之忧了!”马应雄笑道。骆秋水思忖再三,终于忍不住问道:“此事小姐可曾知晓?”马应雄随即笑道:“贤侄放心,此事你伯母已经去说了!哈哈哈哈!”“若得如此,小侄再无疑虑!”骆秋水道。马应雄忽然举起桌上的茶杯道:“今日真是双喜临门,来,我以茶代酒,咱们喝一个!”骆秋水并未举杯,却道:“伯父说双喜临门,不知另一喜是何喜?”马应雄当即放下手里的茶杯道:“实不相瞒,你来之前,丐帮的韦帮主刚从这里离开!”马应雄仍然无法抑止内心的喜悦,道:“他给我送来一单生意,说是让我帮他押一批货,已经先付了三成的订金在此,足有三千两银子!这可是几年来的头桩大买卖啊!”骆秋水忍不住问道:“这么高的酬劳,莫非其中有诈?”马应雄当即举手打断骆秋水的话道:“若非你是他的朋友,他如何肯开如此高价?而且,也断然不会委托与我!贤侄啊,这单生意完全是沾了你的光了!哈哈哈哈”骆秋水看了一眼捋须而笑的马应雄,面上虽然带着笑意,心中却道:“莫非本月二十三日伯父便要启程?”这时,马应雄笑道:“等你婚事办完,我就开始押镖,到时候,贤侄若是方便,还望出手相助!”骆秋水忍不住心头一震,道:“不知何时启程?”“本月二十三日!”马应雄笑道。骆秋水只觉一块巨石瞬间便砸进了心海里,顿时心潮汹涌,竟不知如何作答。马应雄笑道:“贤侄有何疑虑?”骆秋水当即僵笑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好事实在难得一遇!”“那是当然!若非这些年我积下的威名,以及贤侄的交情,此事断然轮不到我!”马应雄说着举起桌上的茶杯,“为了这件事,难道不该喝一杯吗?”骆秋水当即举起茶杯,笑道:“当然应该!小侄以茶代酒,祝伯父生意昌隆,万事如意!”“说得好,干!”马应雄当即仰起脖子喝干了杯里的茶水,若非茶叶在口,他险些真把那杯茶当作好酒喝了个干净。事情谈完之后,马应雄不敢久留骆秋水,当即吩咐他出府,并叮嘱他莫要忘了城东树林里的约定。骆秋水满口应承,跟着马得才出了铁马镖局,正自心乱如麻、百感交集之时,却见一名孩童轻轻地拉住了他身后的衣角。骆秋水急忙转身看去,却见那孩童大约六、七岁年纪,此时面上涂得漆黑,却仍然不失顽皮地笑道:“叔叔,我要回家!”骆秋水当即皱起眉头道:“你家在什么地方?”“我家就在八号门!”那孩童笑嘻嘻地道。骆秋水听到此处,面上一惊,警惕之心顿生,正色道:“你到底是谁?”这时,那小孩却笑嘻嘻地道:“几日不见,难道叔叔就忘了朱九?”“你是朱九?”骆秋水吃了一惊,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小孩,发觉他果然和朱九生得有几分相似。“朱七叔叔已在八号门相候,骆叔叔请速去!”朱九笑道。骆秋水听到此处,急忙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住那里?”“我可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我的名字叫朱九!”朱九仍是一脸的笑意。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虽没有正面回答骆秋水,但骆秋水已然知晓了答案,他弯腰抱起朱九,笑道:“走,我送你回家!”朱九笑嘻嘻地道:“你最好把脸涂一下!”他说着便把脸上的黑灰往骆秋水脸上涂去,骆秋水急忙闪躲,却仍然难免被涂成了黑人,他当即苦笑道:“你实在太顽皮了!”朱九忽然低低地道:“别说话,后面有人跟着!”骆秋水下意识地用眼睛的余光向后看去,果然发现一团黑影正若有若无地在身后跟随,当即转过身子笑嘻嘻地道:“请问哪里有糖吃?”这时朱九笑道:“你个大笨蛋,前面才有糖吃,方向反了!”骆秋水急忙又把身子转了过去,笑道:“好,我们去吃糖!”他说着便十分轻快地跑了起来,说不出的兴奋,只是因为抱了个朱九,走路的时候,样子看起来有些别扭而已。转过街角的时候,骆秋水特意留意了一下身后,发现那团黑影早就没了踪迹,这时朱九却笑道:“别看了,他早就走了!”“你可知道那人是谁?”骆秋水问道。“我不认识他,但是我却知道他的身手不错!”朱九笑道。骆秋水白了朱九一眼,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朱九笑道:“不要嫉妒我!我再向你透露一点,那个人使的是软剑!”“哦,你是如何看出来的?”骆秋水笑道。“他的腰上有点鼓,只是一点点,但是却足以出卖了他!”朱九十分神秘地笑道。骆秋水忍不住看了一眼朱九,心中暗道:“这个小孩真不简单!”二人当下再不言语,一路疾走,很快就赶到了八号门。八号门里一切照旧,却没有朱七的影子。“朱七呢?”骆秋水忍不住问道。朱九忽然笑道:“你没在家,他又如何会来?”骆秋水正自疑惑,却见朱七当即挣脱骆秋水的怀抱跳了下来,当即在原地扯了声口哨!不过眨眼功夫,雷老虎便从中间的院子冲了出来,高声怒道:“何人到此?”朱九笑嘻嘻地道:“叔叔好!”雷老虎当即笑道:“哪里来的孩童,如此可爱?”骆秋水淡淡地一笑道:“他可不是一般的孩童,他的名字叫朱九!”“朱九?”雷老虎十分疑惑地看了朱九一眼,笑道:“那朱七又是谁呢?”“朱七就是我!”此话说出,忽见人影一闪,雷老虎的面前忽然就多了一个黑衣人,这人笑嘻嘻地道:“你要见我?”“你就是朱七?”雷老虎十分吃惊地看着朱七道。“这个问题并不复杂,我需要再重申一下吗?”朱七微微一笑,“只可惜我要找的人不是你,就先不奉陪了!”他缓缓地走到骆秋水身边,笑道:“骆兄,可还记得朱七?”骆秋水微微一笑,道:“我就算忘了你的人,也忘不了肩上那一剑!”朱七忽然纵声笑道:“没错,任谁挨了那一剑也不会忘记的!”“你来此地,莫非是来叙旧的?”骆秋水笑道。“叙旧何需至此?请跟我来!”朱七说着便向着中间的院子走了过去。骆秋水看到此处,心中暗道:“且跟他过去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