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西门涟瞳眸瞬间瞠大,心跳失序,急问道,“毕蓝,他怎么样了?”

抬脚向前,却是一个踉跄,身体控制不住地倾斜往前跌去。

“王妃!”毕蓝惊叫一声,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她。这般近的距离让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体传来的颤抖之意,心微微的疼了。都说王爷爱惜王妃如珠如宝,王妃何尝不是视王爷如性命,若不是真正的担心,以王妃这般冷情的性子怎会这般失态?

她强忍下眼眶的泪意,吸了吸鼻子,“外面都是侍卫和黑衣人对打,情况看起来很是不好,卑职一干人等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王爷和大哥。”

君少扬和毕青向来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若是出事必定是一起出事;若是无事,那便是最好。

“全部都找遍了吗?”

西门涟的身体更抖得厉害,声音嘶哑而低沉,手紧紧攥紧毕蓝的手臂,仿佛溺水的人紧紧攥着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毕蓝鼻头一酸,“都找遍了,可是……”

她哽咽到已经说不出话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落下,却不敢哭出声来。

西门涟痛楚的闭上眸子,狠狠一咬唇,剧烈的疼痛直袭脑海,她逼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她不能慌。

他从不曾失言,说过会来娶她,便是一定会!而今她来皇都找她,他怎敢出事?!

心里这般想着,可是先前噩梦的一幕却又在眼前浮现,她的心如被人手揪一般的痛,更狠的咬住唇瓣,一直到那血腥的味道直冲喉咙,才换来她终于的清醒。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西门涟睁大了一双冷厉的眸子,转头狠狠盯着毕蓝,厉声道,“毕蓝,不许哭!给我冷静下来想想,你们先前看到的王府情形是怎么样的?!”

毕蓝不敢再哭,哽咽道,“多人围攻,抵挡的人只在少数,王府几成空宅。”

空宅!

西门涟眼前一阵发晕,身体一晃,毕蓝几乎被吓傻,忙弯腰去扶却未等她伸手西门涟已经攥紧她的手臂站稳了身子。

下一瞬间,她放开她的手,厉声道,“现在调齐所有人到我房间,快!”

毕蓝豁然抬头,“王妃……”

西门涟眸光森寒如刃直逼入她的眸底,那样凌厉的目光瞬间让毕蓝惊恐地捂住了嘴,她厉喝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遵令。”

毕蓝哪敢耽搁,一转身便向着浓黑的夜色里奔去。

西门涟转过身去,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森寒的眸子穿透夜色之暗黑,定定的落在那在黑夜里犹如凶兽盘踞的皇都,瞳孔紧缩再紧缩,下陷入唇瓣的贝齿缝里有鲜血源源不断的下流,染红了她的下颌。

“如若……”

她微启唇,苍白的脸于此时透出奇异的红色,森寒的眸子里一缕疯狂之色迅速点亮,手按在窗沿上,十指深深抠入木头里,几乎刺入。

就在这时毕蓝带了金龙卫来,见她就那么笔直的站在窗前,心头重重一颤。

是恐惧。

明明那里站的是王妃,却仿佛那里是无尽森冷的地狱,而她便是冷酷无情的修罗王。

“王妃!”

好一会后,她才敢叫出声来,行礼。

“王妃!”

其他金龙卫等,同时下拜。

西门涟从几近疯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抬手狠抹去下颌的鲜血,一转身来。

几乎在下一刻,所有半跪着的金龙卫都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一颗颗的心噗通噗通噗通的跳着,几乎快跳出胸腔。

西门涟一步步走向他们,脚步声一步比一步更沉。

他们的心,也随着这声音越跳越快,越跳越快,连呼吸空气那肺部都疼痛起来。

“平身!”

那声音,嘶哑而沉冷。

只有简单两个字,却是让他们心头越发发紧发疼,都缓缓站起身来,却皆是低头不敢去看那面目含煞的人。

西门涟冷着脸点齐了人数,取路上毕蓝给她的王府地形图摊开于桌上,冷声一一说明防守的位置,将任务布置了下去,末了道一句,“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遵令!”全体金龙卫肃容,齐声相应。

西门涟将画轴一收,厉声道,“现在出发,见人就杀,一个不留!”

那强烈的战意瞬间将全体金龙卫热血沸腾,高声齐喝,“杀,一个不留!”

“出发!”

一行人,火速赶向厉王府。

却在黑暗的一处,有人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啧啧道一声,“哟,原来是女的啊!蓝蓝真不乖,连小舅舅都骗。”

……

此时的厉王府兵戟相撞声正激烈,喊杀声不绝于耳。

“王爷,就这么任由他们折腾吗?”

王府书暗室内,站在这边近半个时辰只磨墨的毕青终于忍不住出言问道。

被问的对象脸上不但没有半点凝重之色,反而还颇有兴致的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一派优哉游哉的样子,好像外边的喊杀声他根本听不到一般。

“王府年久失修,是时候让工部忙忙了。”

君少扬笑言,可那话的内容却能让人气得吐血。

这时候也就王爷能笑得出来!

毕青头疼得想要撞墙,深呼吸一口气将心底的烦躁之意压下,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王爷,王妃就快到了,若是让她看到府内这般情形您说她会怎么想?”

君少扬手上画笔一顿,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悠然自得的道,“小洛儿呀,她还在路上呢,没那么快到。”

说完继续画,“等本王画好了,迟些时候她过来就可以看见一座新宅。嗯,一座本王为她亲手设计的新宅,她会很高兴的。”

毕青犹豫一会,觉得不应该把事情再瞒着他,不然待会儿惊喜会变成惊吓那可就是悲剧了。当下不敢再迟疑,禀告道,“王妃昨夜起便是星夜兼程赶路,以她的速度,现在不说到了晋北毕府也该到了城门口了。”

“你怎么不早说?!”君少扬重重将手上的笔一搁,脸上笑色瞬间被冰冷的怒气所覆,气氛一瞬间就变得压抑。

毕青心头狂跳不止,硬着头皮道,“卑职……卑职和家妹想给王爷一个惊喜。”

谁会想到突然府里闹这一出?

“谁准你们自作主张了?!”君少扬重重一拂袖,冷厉逼人的眸子直瞪着他,“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唯你们是问!”

“卑职知罪!”

毕青膝盖一软,瞬间跪了下来。

“起来,快速整合人手全力应战,一个不留!”在下达命令上,君少扬和西门涟的狠劲儿是一模一样的。

“卑职遵令!”

毕青从地上起身,火速出门去。

君少扬眉头深锁,将防卫仔细想了一遍确定没有太大的疏漏后才抬步往外走,却没有想到才走出门便是碰上了一伙黑衣人。这么一打照面,黑衣人纷纷亮出武器,二话不说直朝着他的方向杀来。

“乌合之众!”

君少扬冷笑一声,惊霜剑出鞘,冰寒之气瞬间从剑身爆发。他握剑,足尖轻点,暗黑色的衣袂于空中划出一道惊艳的弧线,剑横向间,数名黑衣人身体于空中重重坠地,喉头红线一丝,竟是一剑封喉!

“你没有受伤?”黑衣人的首领惊叫出声来,黑色蒙面巾下一张脸上布满了惊骇之色。

“就凭你们,也想动本王?!”君少扬嗤笑出声,话里轻蔑之意毫不掩饰。

“我明明……”黑衣人的首领话说到这里,忽地瞠大的眸子,“你耍诈!”

“你知道的太晚了。”君少扬运足真气于剑身,冰冷的剑锋直指黑衣人的首领的咽喉,黑衣人的首领疾退,迅速和他战在了一起。

君少扬出剑极其刁钻,都是往人要害处下手,黑衣人的首领本就受了重伤,哪里扛得住他层出不穷的剑招?

一道道剑光连闪,三十招之内,他已经露了败象。

他身边的黑衣人见状,不要命地冲了过来。

君少扬眉梢冷冷挑起,惊霜剑挽出绚丽的剑花,森冷的剑锋直朝着众黑衣人劈去,一声声瘆人的呼痛声里,一具具尸体坠地。

黑衣人的首领大骇,就想逃。

君少扬哪里容他逃走,足尖一点直飞跃过他身前,森冷的长剑重重压在他的颈项。黑衣人的首领瞬间瞠大双眸,僵直了身体一动都不敢动。他一身的衣衫被血浸透几乎成第二层肌肤紧紧黏在身上,有鲜血沿着他裸、露在外的伤口不断流下,死亡的威胁下他喊出声来,“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派我们来的吗?”

下一瞬间,一支长箭破空而来,从黑衣人的首领后脑勺笔直贯穿前额。

君少扬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却只看见射出箭矢的方向一道黑影飞快隐没于夜色中。

黑衣人的首领重重坠地,他徒劳地张着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脸庞近乎狰狞。

“董蓉一向心狠手辣,对儿子如此,对弃掉的棋子更是如此。”君少扬闻声弯下腰来,几近怜悯的看着黑衣人的首领,嗤笑出声来。

他……都知道!

黑衣人的首领瞳眸瞬间瞠大,却渐渐的,光芒变得黯淡,脑袋一偏,咽了气。

“王爷,有两伙人!”毕青匆匆从远处赶来,禀报道。

“她当真是要赶尽杀绝啊!”君少扬站直了身体,冷风呼号着从他身边刮过,他黑色长袍于风中猎猎翻滚,一张俊容也隐于黑暗里,掩映在长长睫毛下的眸子里的神色教人看不清。明明是立于平地,却偏生给人错觉如同在悬崖之侧。

毕青鼻头一酸,若是刺杀他的人是别人,还可以手下不留情。偏偏这下狠手的是王爷的嫡母,当今的皇后。都说虎毒不食子,皇后怎能忍心一次次向王爷动手?王爷这些年忍辱负重,就换得这样的结果吗?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君少扬一拂长袖,转过身来,冷声吩咐毕青道,“传本王号令,全力拼杀,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