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什么都不做了吗?要是这个样子,变法肯定是要失败的。有这么富裕的安云,有这么强大的铁血军,到了最后反而不能被我掌控,那这几年的努力,不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吗?”宪谷中激动地说道。

“千斤已经有了,四两之权自然也应该在大人的手中。废除宰辅,实行内阁,是势在必行的。只是像大人刚才说的,并不是变法的好方法。”蓝琪说道。

“先生这么淡定,那一定已经有了好办法。刚才是我着急了,还请先生现在能够详细告诉我该怎么办。”宪谷中定定心神,故作镇定说道,但话语中都是急迫。

“‘荷校灭趾,小惩大诫,此小人之福也’在福分面前,没有人会说一个不字的。凡是都离不开利益两个字,大人想要变法,什么人会出来反对大人呢?自然是利益受到损害的人了。大人只要让他们知道,反对大人,只会失去更多利益,他们自然就不敢胡言乱语了。而如何让他们不说话,就在于威势的应用。应用威势,只在于‘不用’两个字。就好比大人拿着弓,搭着箭,所有凶禽猛兽,都会畏惧不敢向前;而射出弓箭,能百发百中自然很好,但是万一有一次没有射中,所有凶禽猛兽都会一拥而上,大人又该如何应对呢?”蓝琪说道。

“威势只在于‘不用’二字,那如何‘不用’呢?如何‘不用’,别人也不敢反对我呢?”宪谷中说道。

“只有恶贯满盈的人被杀,所有人才会拍手叫好。没有恶贯满盈的人被杀,只会引起恐惧。威势二字,就在其中体现。当年商君变法,一开始有很多人反对,但商君只能忍耐,一年之后有了成效,所有反对他的人,都反过来称赞他。结果商君把这些人都流放了,自此没人再敢反对商君。大人也可以学习一下商君,在变法之初,只对首恶动手,其他杂言杂语,自可置之不顾。当变法有了成效之后,再秋后算账,只此一回,大人的威信必然没人再敢侵犯。惩罚不在一开始,而在一切都结束之后,这就是‘不用’二字的意思。”蓝琪说道。

“好对策,好对策,这样不会杀几个人,又能让绝大多数人心怀畏惧,至此之后,谁还敢反对我呀。不过让他们畏惧,他们就不会联合起来反对我吗?要知道,他们的手上可是有不小权力的。”宪谷中先是表现的十分兴奋,但是最后还是有一些疑虑。

“一张之后,便一弛;一武之后,便是一文。刚才只是告诉大人如何使用威势,但威势后面还有仁德两个字。商君就是因为只知道威势,而不知道仁德,于是落了一个悲惨的下场。我为大人考量,自然要避免商君当年的错误了。”蓝琪回道。

“仁德二字听起来玄虚,但也是有大用处的。我父亲当年是凭借高贵的身份,当上铁血军的统帅,因为没有军功,刚开始很多人都是不服他的。就是因为他对别人仁厚,百般维护手底下有才能的将士,才得到士卒的拥护。我铁血军曾经战败,整个安云都丢了,就是因为人心不散,才能重新夺回这一切呀。先生曾经告诉过我‘阳谋’二字,敢问仁德是不是就是‘阳谋’呢?”宪谷中说道。

“仁德是根本,而阳谋是推行仁德的方法。一切都在于利害二字。仁德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只在于两点,一就是不会给别人带来危害,二便是会给别人带来利益。只要大人带领安云的人民趋利避害,安云的人民自然会衷心拥护大人的。但是在于士大夫,仁德却有不一样的意义了,只是傻傻的听士大夫说话,实行他们口中的仁德,那大人可就危险了。”蓝琪说道。

“听他们的话,按照他们的意见行事,那我不成了他们的工具了吗?在这个乱世之中,被别人操纵,下场一定很悲惨,我绝对不能实行他们口中的‘仁德’。”宪谷中攥起拳头说道。

“大人记住一点就好,凡是都离不开利益二字。一个人称赞大人仁德,必然是因为大人的举动获得了利益;一个人说大人不仁德,必然是因为大人的举动失去了利益。天下有公论,也有私论。公论便是真正的仁德,公论只为百姓谋福利;私论是虚假的仁德,因为私论只为一个小团体谋福利。大人如果只是想安于现状,那么满足好安云现在权臣们的需求,自然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但如果大人想要争霸天下,必须时刻把天下的百姓放在心上才是。”蓝琪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以威势张弓,以仁德松手,然后变法就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了,只要法律政令之箭,让绝大多数人得到利益,那么就是射中了他们的心。只要射中他们的心,他们就会诚心拥护我的统治。长此以往,天下归心,一番霸业不难实现呀。”宪谷中听完蓝琪的话,恍然大悟,大笑着说道。

“大人想要废除宰辅,实行内阁,必然会遭到那些权臣的反对。为今之计,是许诺保持他们现有地位不变,并允许他们参与内阁,当内阁组建成功之后,一切生杀大权自然就掌控在大人的手中了。哪些人该留,哪些人该被清理掉,一切等最后组阁成功,全凭大人做主。诛杀几个贪官污吏,自然可以让百姓支持大人;保持大多数人利益不受损,自然不会遭到强烈反对。将那些权臣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等到了最后,一切都是大人的。”蓝琪一笑说道。

“先生妙计呀,有先生这些话,将来的改革必然会畅通无阻的。等组阁成功,我愿意立先生为内阁首辅。”宪谷中畅快地说道。

“我本是一介布衣,只是因为大人提点才能有如今的地位。我只愿做一名小小官吏,替大人分忧解难,内阁之中实在不应该有我的位置呀。还请大人不要再说了。”蓝琪面色中带着坚决,直接出口拒绝了。

两人又交谈了一阵子,又将改革的细节商议了一下。一席话之后,宪谷中心情很好,见已经日中,便留下蓝琪吃了午饭。

午饭之后,蓝琪告辞,宪谷中又拾起问道的来信,暗自思量着:“蓝琪先生一心只为我打算,根本没想为自己谋好处。他看来也是知道避嫌的。蓝琪先生没有尊贵的身份地位,也没有炙手可热的权力,自然也就不会对我构成威胁。看来问道先生也是多虑了,蓝琪先生还是很忠心的。”

宪谷中想到最后,点起了一团火焰,将问道的这封信烧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