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二十来天,易家新盖的房子终于落顶。错落二十来间的屋子占地颇大,直接挤开地主家的房子荣登村内最大的房子。落顶那天可把易老太爷笑的合不拢嘴。

新房子晒上两天开始往里搬家具打扫房屋四周卫生,待到家具用品陆续搬好,第六天正式搬家。其实所谓的搬家也只不过是移个地方,新房离他们所住的土房也不过几步路。

从早上开始鞭炮便响个不停,虽然怕太招眼易老太爷没敢请戏班杂耍,但其余礼数却是全了的。四凉四荤四素两点的席面办的那叫一个够味,把一干村民吃的那叫一个满嘴流油心满意足。

从早上足足闹到晚上才消停。

好不易消停,冬阳回到自己分到的小偏房。小房间家具用品简单,但胜在齐全崭新到也不委屈人。安静的空间让冬阳怔了怔,这才想起自今日起易谦就被老太爷打发回两个兄弟的房间了,打水梳洗干净正准备关门休息,易云卿拿着个酒壶并两碟小菜站到门口。

示意下酒壶说:“陪我喝两杯。”

冬阳愣下,把人让进屋内。

易云卿已经记不得最后一次进冬阳房间离现在有多久了,以致让他的感觉是全然的陌生。一壶小酒两个酒杯,席间剩下的两个小菜,可惜易云卿没带筷子。不过没带筷子的人似乎一点都不觉的自己忘记带筷子是件丢脸的事,衣袍下摆一掀,挺直腰坐到唯两条凳子中的一条。

冬阳瞥了眼,从厨房转了圈带回两副碗筷并一碟油炸花生米。

易云卿湛满酒放杯到冬阳面前,再端起自己的:“第一杯,敬你。流放杨洲要不是因为你,不说这新房子,恐怕连温饱都顾不了。”

“大少爷过谦了。就算不因为我,大少爷也能想到办法的。”话虽这么说,冬阳还是举手回敬喝了一杯。

喝完一杯再次湛满:“第二杯,谢谢你教我打猎教我箭术。”

冬阳默言,再陪着喝了一杯。

“第三杯。说多了反而唠叨。”说罢举杯示意下仰头送服下喉。三杯酒下肚,易云卿的神情渐入放松,也不说话就拿着酒壶一杯杯倒一杯杯喝。良久,半壶酒下肚,易云卿却越喝越清醒。“我是不是很蠢?”

“……大少爷还蠢,那世上就没聪明的人了。”

“不,我很蠢,还蠢的无可救药。”相信嫡二叔的慌言最终落的流放之身,识人不清五年来伤人不知。这世上还有比他更蠢的人么?

“大少爷喝醉了。”

“醉?呵,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更愁。”二十年了整个易家没一个能让他吐吐苦水,放下肩上重担的人。可讽刺的人,最为了解他的既然是他一向识之无物的男妻。

冬阳不言,他不觉的跟易云卿的交情好到互吐心事的地步。

易云卿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许该说很多事想说却不知道从何处说出口。两人之间的气氛渐入沉滞,冬阳盯着虚空不语,易云卿只喝着闷酒。一壶酒进了肚子刚觉着有了勇气说‘对不起’,门外响起柳氏的声音。

“大少爷。”门没关,柳氏站门口一脸担忧,见易云卿有喝醉的式样立马跨进屋子满脸担忧的对之嘘寒问暖。“大少……”

不等柳氏把余下的称号叫完,冬阳对之摆手:“扶大少爷回房休息吧。”冬阳起身没帮忙的意思,目送柳氏扶起微熏的易云卿起身然后出门,不等两人消失在转角处便回身收拾桌子把碗筷放回厨房。

冬阳转身的太快,所以没见着易云卿有回过头,神情复杂。

新房盖好便渐入冬季,易老太爷带易家所有男丁出门侍弄分给他们的十亩沙地,扬言要在年底整理出来好等明年春种庄稼。只是易家男丁哪个不是含着金匙出生的,要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活,起先一天两天时间短还是好奇,待忙个三天四天五天了人人腰酸背痛,不是人人耍滑偷懒就是无病□。

易老太爷虽然不下地,但整天守在那监工也不是轻省活。

这天易云卿趁休息时对易老太爷道:“爷爷,这不是个办法。这十亩沙地因为长年无人拾弄早就已经荒废了,除完草还要重新翻一遍施肥,养半个冬天到明年春才可以种庄稼,只是按我们这速度,恐怕到年底都弄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