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的中心城堡,建在半山腰靠山顶的地方,在山下架炮是可以轰击的,甚至军舰开炮都能打到,只不过命中率会很低。

两座中心炮塔,荷兰当年进攻时,自己轰塌了一座,现在大同军集中轰击第二座。

前面说了,葡萄牙和荷兰人,都没想过加强中心城堡的火炮力量,他们把城防炮大都安放在外城墙。如今,大同海军拆卸舰载炮,搬到山下对准炮塔轰击,荷兰守军几乎只有挨炸的份儿。

连续轰击四天之后,仅存的一座中心炮塔被摧毁,只有瞄准城区的炮台阵地还能使用。

亨德里克甚至不敢放开手还击,他只剩六桶火药可用。一旦火药打炮用完,还怎么用火枪来防守?

“轰!”

却是亨德里克命令炮兵,用烘干的火药开炮。刚开始两炮响了,发射第三炮时,不知是填药太多,还是火药出问题,一门大炮自己把自己给炸裂,顺带炸死炸伤几个炮兵。

“让土著先进攻,告诉他们,只要能接近城堡二十尺,今天能领的粮食就翻倍!攻上城堡,奖励白米五十斤!”

邝鸿的命令发出,马来土著士气大振。

他们完全没有阵型可言,抬着竹梯或木梯,顺着山坡往上爬。反正冲近了就能奖励粮食,死了算倒霉,运气好就能活下来,毕竟城堡里守军不多。

“砰砰砰砰!”

城堡响起零星的枪声,荷兰守军全部谨慎开枪,毕竟火药不多得省着用。

如此一来,将近两千马来土著,冲到城堡外十五米左右。直到这时,荷兰人的枪声,才终于密集起来,土著的伤亡迅速提升。

伤亡变多,土著瞬间崩溃,扔下梯子和武器转身就逃,活着逃回去就能领到粮食奖励。

土著们并不觉得被坑了,反而认为中国官员很大方。

多冲几次,这个月都不愁饿肚子,实在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洪旭作为海军指挥官,此刻已经上岸,并且全程用千里镜观察状况。土著几次冲锋之后,他忧心道:“这座城堡不好打啊,造得没有漏洞可钻。不管从哪个方向攻城,都会遭到火铳伺候。幸好守城的敌军不多,否则咱们怎打得下来。”

很明显,这些土著的进攻,除了消耗守军火药之外,最主要的是去肉身侦察火力。

付出一百多条土著生命之后,洪旭和邝鸿已经可以确认两点:

第一,守军人数严重不足,无法集中守御一个方向。当骤然增加某处进攻兵力之后,荷兰守军得紧急调人过去防守。

第二,城堡360度无死角,不管从哪里进攻都会挨打。

本地华人领袖陈尔训求见:“两位大人,强攻伤亡太大,不如派人进城谈判,或许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此城。”

邝鸿问道:“红毛鬼会投降?”

陈尔训笑道:“红毛官员,或许不会轻易投降。但红毛士兵,却都是些苦哈哈。我家在城区的作坊,就经常有红毛兵来打零工赚钱。他们的军饷很低,只够养活自己。一旦娶妻生子,或者是喜欢喝酒赌博,就得做工赚钱才能过日子。”

邝鸿瞬间会意:“谈判是假,煽动守军投降是真。陈先生好计谋!”

陈尔训也是无奈,他的曾曾祖父,给葡萄牙人出过主意,助其顺利赶走马六甲苏丹。他自己,十年前给荷兰人出过主意,助其顺利赶走葡萄牙人。

而今,邝鸿似乎不破城就不走,他还得站出来给邝鸿出主意。

反正不管谁来,谁的势力占优,他陈家就选择帮谁,这样才能在马六甲屹立不倒。

“谁去谈判?”邝鸿问道。

陈尔训拱手说:“草民毛遂自荐。”

邝鸿笑道:“你胆子倒是很大。”

陈尔训说:“红毛鬼欺软怕硬,他们不占上风的时候,处事还是有礼有节的,绝不可能斩杀谈判使者。至于他们得势之时,那就说不准了。草民见过太多番邦蛮夷,皆畏威而不怀德。蛮夷一旦得势,礼义廉耻全然不顾,便是老弱妇孺都说杀便杀。”

邝鸿点头:“那就拜托了,麻烦先生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