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进站的时候,天是全亮了。

旅客们拎着行李包,拉着行李箱,从火车上下来。人流如织,匆忙之中,白露下火车时,站台上迎面吹来的一股凉风,让她缩了缩脖子。君爷就此把自己脖子上的那条蓝色围脖取了下来,加在她脖子上。

“冷,别再感冒了。你肺炎刚好。”君爷说,简单两句话,像保姆似的。

白露被他两句话说得心头正暖暖的,他再来一句:“你也奇怪,明知道冷,不从行李箱里将围巾拿出来。”

老夫老妻了,不能指望还原年轻的罗曼蒂克。白露无奈地翘了翘嘴角。

后面,尾随下车的老大爷齐叔,看着他们两个,扫到白露脖子上的那条蓝围巾,说:“是好,有人陪着,有个伴。”

白露想这个老头怎么咋这么唠叨,效仿张大妈吗?

君爷却主动和老大爷攀起了话:“齐叔,您一个人吗?”

“是,老伴在家里不出来,说太冷了,情愿在家里晒太阳。——这里冷吗?”

云南四季如春。冬天不比燕京冷。

齐叔眯起眼睛,望着天空的蓝天白云。

万里晴空,一排鸟雀从空中掠过,风景极美。

“您老人家一个人到这边散心?”君爷这样问,是有些道理的。

老伴不跟着出来,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没有人照顾的,一个人出来旅行,难道家里人不担心不反对?

“我没有儿子,女儿早嫁了,管不着我。我老伴不出来陪我,我有朋友陪我。”

原来老人家到这边会朋友的。

“打算到洱海,你们呢?”齐叔问他们两个。

来之前,肯定是先想好去哪里玩,进行过调查。白露知道洱海,那是一个好地方。但是,现在,住在阿芳的母亲住在大理的医院,真要君爷陪她去洱海,也要这些事情办完再说。

“齐叔你在洱海那里,或许我们到时候到那边玩可以去找你聊天。”白露微笑道。

看她笑,齐叔像是惊讶地闪过一道光,嘀咕句:原来会笑的。

白露听见了他的声音,黑了脸。

感情她白露姐姐不会笑吗?她白露姐姐经常笑的一个人。这个老大爷怎么看的人。

齐叔是以为昨晚在火车上遇见他们两个后,发现她几乎没有真正笑过。

“笑好,笑一声,年轻几岁。古人说,笑一笑,十年少。你们这么年轻,更该多笑笑。”齐叔说。

白露呵呵呵,想傻笑。

这个老头子,她是看出来,好像喜欢专门针对她。因为怎么不见他对君爷唠叨一句。她这是得罪了这个老头子啥了?

齐叔问了君爷的电话号码,说:“我自己没有手机,但是我朋友在洱海订了民居客栈,那里应该有电话,到时候,我们把那里的电话号码给你们。你们要是没有地方住,说一声,到我们那里去。”

“谢谢了,齐叔。”君爷道,同时不忘唠叨老人家一句,“有一部手机的话,不止自己方便,其他人家人想联系你也方便。”

“这个我知道,可是,我经常丢,老人家记忆力不好了。”齐叔边说,边将君爷给他写的手机号码折叠整齐了,放进蓝色棉袄内里的口袋里。

三个人就此在火车站内分开,齐叔想去打听有没有去洱海火车票卖,没有的话,再找地方搭车过去。

老人家一个人,让人还是挺担心的。但是,齐叔人瘦瘦小小,貌似很能干的样子,只带了个旅行背包,其它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宛若旅行资深达人。

反观他们自己,带了两个厚重的旅行箱不说,背包也带了。

按照齐叔的说法:他们这是年轻人累赘带的起。

白露差点儿又要被这个老头子说得一头砸在地洞里把自己埋了。

终于得以清静了,两个人。

白露偎依在君爷身边,让君爷给她挡挡路口的风。站在路边上招来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下车,帮他们把行李箱放进出租车后面的车厢问他们是要去哪里。

即便没有阿芳这件事,白露是在大理预定了旅馆的,于是说了个名字。

司机送他们去旅馆放行李箱时,热情地问:“你们要在大理玩几天,想去周边哪儿看看?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导游和车。”

“不用了,我们只是自己四处走走,没有目的的,主要是散步。”白露说。

自由行,不想任何人打扰,包括导游。可以的话,只想和君爷过两人世界。

瞧她这个美好的打算多好,容易实现吗?

大理古城内,人还是很多的。

“别看这个季节貌似是淡季,可是有人喜欢冬天来这里过冬,天气比北方暖和,也没有南方时不时反常一下的气候。”司机解释。

如果真想过两人世界,不如在客栈里看书闲聊。大理的民居客栈,都是闲情逸致,木地板,阳台,古色古稀的家具,一个白天都坐在小院子里晒太阳都没有问题。

白露觉得这样也挺好,睡到日上三竿,一睁开眼,见到君爷在一把藤椅上坐在阳台上看书,她可以眯着眼睛看他,享受下美丽悠闲的日光。君爷的厨艺她信得过,买点菜,客栈里有厨房可以自己做菜。她起床时,他已经做好饭了,只等着她起来时吃饭。

酸酸甜甜的,她最喜欢他做的酸甜的东西。

这样一说,她是可以将小包子都给忘记了。

包子在家里念念叨叨的,爸爸给妈妈做菜,我包子没有的吃。

白露眨眨眼,发现这些美好的场景真的只能是自己幻想。只见到了客栈,司机帮他们将行李箱提到已经预定好的客房里。君爷叫司机不要走,因为马上要把他们两个送到彭母住的医院。

结果,她白露只能是匆匆忙忙上了趟洗手间,只来得及洗把脸,补点妆,君爷在外面敲门了:好没有?

着急是由于君爷的好兄弟又打电话过来问情况了,因为知道他们两口子已经在大理了,想知道丈母娘的情况有些焦急。

白露这个二人世界又只能往后延迟了。

贪婪地望了一眼自己订下的客栈,她和君爷连在这儿坐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得走了。

君爷像是对这个地方好无留恋,拔腿就走。

白露悻悻然地跟在他后面,他好歹夸一句她挑了一个星期挑出来的客栈怎么样也好。

反而是司机还比较了解她,说:“这家客栈在网上很有名气,不好定,经常爆满。”

君爷听到外人说的这话,好像才如梦初醒,咦了声:“是吗?”

“是,你媳妇订的?”司机想也可以知道是白露姐姐订的。

“这种事我向来不管。”君爷说。

瞧他这个口气,真把自己当成爷们似的。白露心里恼道。

司机哈哈大笑:“是,若是我,肯定也是媳妇干这事,和我无关。”

君爷点点头:男人就不该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白露在后面,恨不得踹这两个大爷们一人一脚。

小媳妇为了一次旅行,从头到尾准备,累的半死,结果得男人一句这些本就是该她们做的,你说这气不气死人!